焦霸天听了米秀才的计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道:
“米秀才,你这招实在是高啊!就这么办!既能让他们去当炮灰,又能让咱们顺利拿下李家镇。
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一定要安排得妥妥当当,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唐茂和康破阵听了,也都纷纷点头称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仿佛已经看到了张闯和花脸在攻打县城时损兵折将,而他们则在李家镇满载而归的场景。
众人又围坐在一起,开始详细商讨起这个计划的每一个细节,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在这小小的屋内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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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县,这是一片典型的丘陵地带,放眼望去,尽是高低起伏的大小山丘,犹如大地涌起的层层波浪。
这些山丘纵横交错,使得道路通行变得异常困难,每前行一步,都仿佛要与这崎岖的地势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
而对于农耕来说,更是难如登天,那有限的平坦之地在山丘的挤压下显得微不足道。
即便在风调雨顺的年头,老百姓们也仅仅只能勉强糊口,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
然而今年,仿佛是老天爷故意要为难这一方百姓,先是遭遇了严重的干旱,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大地,土地干裂,一道道缝隙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蝗灾接踵而至,蝗虫所过之处,庄稼瞬间被啃食殆尽,颗粒无收。
地里的庄稼基本上算是绝收了,整个涂山县陷入了一片死寂与绝望之中。
饿殍遍野,到处都是因饥饿而倒下的百姓,那凄惨的哀嚎声在这片土地上回荡,让人闻之心碎。
可命运似乎还不肯放过这里的人们,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又传来了流民潮在隔壁爆发的噩耗。
蝗虫虽可怕,却还不至于让人们彻底绝望,可这人祸一旦如汹涌的潮水般扑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怕是整个村庄都会被摧毁,百姓们家破人亡,甚至会绝了祖祀。
在这样的绝境下,那些稍有财富和能力的人,纷纷想尽办法逃离这片生养他们的家乡,试图在别处寻找一线生机。
而留下来的,只有那些穷困潦倒、无力反抗的穷人。
对他们来说,跑出去也可能会因为找不到食物而饿死,留下来同样是面临死亡。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倒不如就死在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上,也算是一种最后的归宿。
夜幕降临,如水的月光洒在这片饱经苦难的土地上。
月亮高高地挂在半空中,宛如一个冷漠的旁观者,静静地俯瞰着世间的沧桑。
就在这时,三道拉长的人影出现在了村头。
仅仅光看地面上那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黑影,便能猜到这几个人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几乎没有什么力气。
每迈出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随时都会被这黑暗的夜吞噬。
这三个少年正是石头、狗蛋兄弟和狗剩。
狗剩一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胃酸不住地往上翻涌,难受得他直皱眉。
三人小心翼翼地偷摸进村,本以为会听到熟悉的鸡鸣狗吠,可此刻的村子却如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生气。
石头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声说道:“咋这安静,连狗叫声都没有,怪渗人的。”
狗蛋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紧紧抓住石头的胳膊,“哥,我有点害怕。”
狗剩强装镇定,说道:“别怕,说不定大伙都睡了。咱们先找点吃的,再找个地方歇脚。”
他们轻手轻脚地沿着村子的小路前行,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周围的房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路过一家院子时,石头透过破旧的院门缝隙往里瞧,院子里的水缸歪倒在地,地上散落着一些破旧的农具,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狗蛋突然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小声说:“哥,那间屋子好像有灯光。”
三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朝着那间屋子靠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哭声,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
狗剩示意两人噤声,然后慢慢靠近屋子的窗户,轻轻舔湿手指,捅破窗户纸,眯着眼往里看去。
只见里屋,昏暗的光线中,角落里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位老妇人。
她形如骷髅,瘦骨嶙峋的身躯几乎被破旧的被子掩埋,唯有那露在外面的脑袋,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仿佛一层薄薄的纸。
她的双眼深陷,眼皮微阖,鼻子里还有些许气息,只是那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狗蛋瞧见这一幕,不禁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惊恐与怜悯。
石头也是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狗剩轻轻走到窗边,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老妇人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老妇人像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微微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双眼。
那眼神空洞无神,透着无尽的疲惫与绝望。她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老妇人努力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床边的中年妇人见老妇人如此模样,心急如焚,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握住老妇人那如枯枝般的手。
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地说道:“娘,您到底想说什么呀?是不是想牛娃子了?
他跟他爹去村里讨稀粥去了,您再稍微等一等,一会儿肯定就能喝上一口热乎稀粥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凄凉。
老妇人微微颤抖着嘴唇,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我不喝了。你们,你们天一亮就逃难去吧!咱们家不能都死在家里,牛娃子,还,还小。”
她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慈爱与担忧,那微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黑暗,看到了孙子美好的未来。
她深知,儿子一家若再守着自己这个将死之人,怕是一家人都得饿死在家中。
自己这条老命没了也就罢了,可大孙子是全家的希望,是延续香火的根,无论如何都不能断了这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