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人类所谓的姓名，编号就是我的名字。”
主神似乎感受到了林顿的想法，解释了一句，虽然语气依旧冷漠，但态度却很好。
“那我给你起一个吧，老是用编号感觉怪怪的。”
林顿捏着下巴，思索片刻：“李狗蛋怎么样？”
主神：………
祂宕机了。
“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林顿见主神许久没有回应，乐呵呵地说：“狗蛋同志，你别觉得名字不好听，在我们人类的一些传统观念里，这种名字好养活。”
“而且，你现在跟其他主神不一样了，不是吗？”
“你是个有名字的主神！不再是莫得感情的兑换机器了！”
“我……宁愿只有编号。”
主神这回发来的语音里，不再是冷漠的语气，而是带上了一丝恼怒。
“行了行了，别在意这些细节，说起来，我到你这搞事，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林顿忽略了主神的不满，转而问道，主打一个有礼貌，就好像主神如果说“会”，他就马上离开一样。
“不会，我们的程序里有预案。”
主神的答复却是让林顿没想到的。
“什么预案？”他疑惑着问。
他本来还担心轮回者管理科的主神们会不会很抵触其他科室的人插手祂们的“工作”——就像前世打工时遇到的那些部门之间的龌龊一样。
“迎接时空调查局员工来主神空间度假的预案。”
主神又给出了一个让林顿目瞪口呆的答案。
度假？
“时空调查局的员工来到主神空间，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完成业绩，我们很欢迎你们到来。”主神继续解释，“而我们只需要保证你们的度假体验，这很容易。”
林顿一下子明白了这位李狗蛋同志的意思。
在调查局的管理模式下，主神们的业绩指标依然是“促进新世界的诞生”，而这种工作的核心思路其实就一条：增加变数。
给一个世界增加变数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各种新的分支，比如给漫威世界加入一个穿越者。
主神作为某种类似世界管理系统的存在——或者说是“天道”，其本身连接了无数个世界。
祂们选择轮回者参加各种“恐怖片”，就是不断地给这些世界添加变数，而且祂们还可以通过重启世界之类的方式来推动更多的变数产生。
那么，如果祂们的轮回者里多出来一个或者几个调查局的员工呢？
同为调查局员工，主神是不能抹杀这些“同事”的——哪怕他们可能比主神手下的轮回者们还要弱小。
而且为了保证这些“同事”别死在自己手下，主神们还需要给他们适当的奖励倾斜，比如不扣分、完成任务后多给点支线剧情什么的。
而一个不会被抹杀还能快速刷分的轮回者，能造成的变数就更大了，某种角度来讲确实能帮主神完成业绩。
这些人回到各自原本的世界后，从主神空间得到的各种强化，又会再次给这些世界带来变数。
总体来说，这是个良性循环——至少对调查局来说是这样——主神们自然会非常欢迎“同事”来当轮回者。
所以说，调查局里最适合刷业绩的部门其实是这帮大鸡蛋所在的轮回者管理科，一个主神至少都可以连接成百上千的世界，八十多万个主神……
祂们涵盖的世界范围太广了，再加上压榨轮回者们的劳动力，业绩非常可观。
不过这个部门只有主神才能进，其他部门羡慕不来。
林顿盯着李狗蛋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连主神都开始讲究人情世故了啊！”
他不知道调查局建立之初是什么样的，但能想到，像这种大机构，运行时间长了必然会讲究人情世故。
看看主神们对“同事”和轮回者的差别对待，就好像分别面对内部员工和临时工一样。
内部员工要多优待、多商量，临时工则是用得好就继续用，用不好就换人，基本没商量。
林顿看向郑吒等人的房间，突然想到一种场景：他自己穿得光鲜亮丽，站在富丽堂皇的现代化写字楼里，透过窗子俯视着街边推着三轮车、被城管撵得到处跑的小贩郑某、张某、詹某……
莫名其妙生出来一股优越感，里面充满了大企业的“傲慢”。
他赶紧把这个念头掐灭，并为此感到羞愧。
这种“傲慢”其实并不是个人的“情感”能决定的，它是在特定的管理模式下必然会产生的“关系划分”。
就像人类社会必然有阶级一样。
这种关系并不公平，但任何世界都不存在绝对的东西——比如公平。
所以很多时候，“大多数”就是公平。
只要确保诸天万界能继续运转、能越来越闪耀，调查局才不会管轮回者们是怎么想的，更不会考虑他们遭遇的一切公平不公平。
看起来很无情，“无情”才能最大限度保证公平。
所以，天若有情天亦老，天道应当无情。
“没错，我们也要学会融入时空调查局的管理体系，不是吗？”
李狗蛋听到林顿的叹息，如此说道。
“我听编号在一千之前的前辈们说起过，在调查局成立之前，万界之间封闭得很厉害，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世界。”
“那时候诞生一个新的世界，需要漫长的轮回来打磨，也没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所有世界都被各个起源神明和神系掌管着。”
“主神一族就是被起源神明们创造出来的，用于管理各自的世界。”
林顿听着李狗蛋讲述主神们的历史，其实这一段在调查局的组织史里面有记载，他也翻看过。
后面的故事按照记载就是：
起源神明们为了争夺新世界开展了无数次神战，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巴拉巴拉，于是有一批起源神明联合原生生命中的强者共同打破了这种封闭。
一个很老套的争权夺利的故事，但却是万界之间无数个轮回历程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后来，有七位超脱者联手建立了新天庭——也就是时空调查局的前身……”
李狗蛋的话让林顿再次愣住。
“新天庭？”
这可是组织史里没写到过的，还有“超脱者”这个称呼也同样没有提到过。
“对，据那位前辈所说，这段历史被某位存在抹去了，已经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狗蛋解释了一句：“哪怕是经历过那段时光的前辈，也查询不到任何的信息。”
林顿眯了眯眼睛：“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有这回事儿的？”
如果某件事被所有人遗忘，并且查不到任何记录，那么该怎么确认这件事曾经发生过？
李狗蛋那巨大的球体上散发的白光微微黯淡了一下，接着发来一条语音：“因为最初的主神也是超脱者……”
“只有超脱者们才记得那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