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记，宁市长来了。”秘书通报后，示意宁可信进去。
王维波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与往常不同，他没有起身相迎，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个字：“坐。”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宁可信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王维波翻动文件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宁可信的心脏。
过了足足五分钟，王维波才放下手中的笔，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电，直射向宁可信。
“宁可信同志，”王维波的脸色铁青，声音冰冷，“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宁可信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地说：“书记，是关于宁乡改革的事……”
“改革？”王维波突然提高音量，愤怒地吼道，“你们宁乡还有改革吗？全省都在积极推进，唯独你们宁乡推诿扯皮，拖全省后腿！你们这是对党的事业不负责，对人民不负责！”
这突如其来的严厉批评，让宁可信措手不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书记，我们是在认真准备……”宁可信试图辩解，可声音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准备什么？”王维波猛地站起身，双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上，“准备如何对抗省委决策吗？宁可信，你还有没有一点领导干部的政治觉悟？党培养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在改革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吗？”
宁可信彻底慌了，额头的汗水不停地滚落，他语无伦次地说：“书记，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宁乡情况特殊……”
“特殊？”王维波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每个地方都强调自己特殊，那改革还推进不推进？中央的决策还执行不执行？我们必须要有大局意识，要有全国一盘棋的思想，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小利益，而忽视了国家的大利益。”
他走到宁可信面前，目光如刀，仿佛要把宁可信看穿：“我告诉你，在改革这个问题上，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们宁乡领导班子不团结，搞团团伙伙，别以为省委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严重破坏了党内的政治生态，损害了党和政府的形象。”
这话击中了宁可信的要害，他想起自己在宁乡经营的关系网，想起那些唯他马首是瞻的干部，顿时冷汗直流，无地自容。
“书记，我承认错误。”宁可信终于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们确实推进慢了，我负主要责任。”
“不是慢，是根本没动！”王维波毫不留情地说，“你以为你那点小动作能瞒得过组织？告诉你，连基层干部都看不下去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对我们的工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们不能让群众失望，不能让党和国家的事业受到损失。”
宁可信猛然想起廖子静前些天去省委组织部的事，顿时明白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痛下决心，彻底整改。
“书记，我回去立即整改，保证一周内启动改革！”宁可信咬着牙，坚定地说。
“不是启动，是要见成效！”王维波回到座位，语气稍缓，但依然严肃，“可信同志，你也是老同志了，应该明白改革的重大意义。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宁乡的改革还不能取得实质性进展，省委就要考虑调整班子了。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这是省委集体的决定，是为了党和国家的事业，为了人民的利益。”
这句话让宁可信如坠冰窟，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直达头顶。他明白，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批评，而是最后的通牒。
如果自己不能抓住这次机会，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政治生涯的终结。
“请书记放心，我一定痛改前非，把改革工作抓好！”宁可信站起身，向王维波深深地鞠了一躬，眼中满是悔恨和决心。
离开书记办公室时，宁可信的脚步有些踉跄，他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同时，经过整整一周深入细致的调研，王晖愈发清晰地意识到，这里的情况远比最初想象的要棘手得多。
“王部长，这是昨晚收到的匿名信。”工作组的小李匆匆走进房间，双手递上一个略显陈旧的信封，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信里反映了阿米卡提州长在干部任用上存在一些问题。”
王晖接过信封，轻轻拆开，里面的内容瞬间让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信中详细且具体地列举了阿米卡提在重要岗位安排亲信、排挤异己的诸多事例，每一行字都如重锤一般，敲击着王晖的心。
“安排一下，”王晖神情严肃，对小李说道，“今天我要见几位退休的老同志，他们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上午九点，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招待所小会议室的地板上。王晖在这里见到了三位苗州退休老干部。
其中一位是前州委副书记，已经八十高龄的苗族老人龙大爷。他精神矍铄，但岁月的痕迹还是清晰地刻在了他的脸上。
“王部长，苗州的情况很复杂啊。”龙大爷用那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握着茶杯，仿佛握住的是苗州的过往与未来，“阿米卡提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但是心思没用对地方。”
“龙老，您能具体说说吗？”王晖急切地问道。
“就拿机构改革来说，”龙大爷缓缓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忧虑，“他表面上说是为了保护民族干部，实际上是在巩固自己的势力。你仔细查查这几年提拔的干部，有几个不是他的亲信？”
另一位退休的政协副主席也忍不住插话：“去年教育局长的任命就很说明问题。明明有更合适的苗族干部，他非要提拔一个能力一般但跟他关系密切的人。这样的用人方式，怎么能让苗州的发展走上正轨呢？”
就在这时，王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州委书记江向东打来的。
“王部长，有个情况要向您汇报。刚刚得到消息，有几个乡镇的群众准备明天到州委来上访，说是反对机构改革。”江向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王晖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消息来源可靠吗？”
“是阿米卡提州长告诉我的，他说群众情绪很激动，建议暂缓改革。”
挂断电话，王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他对几位老同志说：“看来，有人又在制造事端了。”
龙大爷轻轻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慨：“这招他用过不止一次了。每次州委要推行重要工作，就会‘恰好’出现群众上访，这背后的猫腻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