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焰山找了一圈，亚当确实也没有找到什么既隐蔽又能让天命人必定走过的道路。
这里不像小西天或盘丝岭，黄眉怪和蜘蛛精对自己的地盘都仅仅是占领，做不到，或者说不想完全掌握。
黄眉怪不可能绕过弥勒的保护找到瓜田，没什么野心的蜘蛛精也不会对琴螂仙所在的地方细细探察。
但火焰山不同，通过东天这边暗戳戳的支援，野心颇大的红孩儿甚至联通了地府的阴兵。
阴兵加上牛魔王本身麾下的小妖，再加上红孩儿或大规模招揽来的，八百里火焰山确实不算水泼不进，但却也没有什么地方是完全在红孩儿掌控之外的。
而这里也不像是黑风山和黄风岭，没有执念锚定的过往……诶？
亚当目光一顿，眨了眨眼。
咳咳，他好像草率了，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黑风山和黄风岭的怨念涉及到留给天命人对付妖王的宝物，小西天是这些布置的核心，盘丝岭则与黑风山和黄风岭相似，用执念联通了紫云山。
因此，火焰山这边亚当也以为这里的执念布置会与克制红孩儿和火焰山的芭蕉扇有关，换而言之，与铁扇公主有关。
翠云山他去过了，已经荒废，铁扇公主在火焰山的行宫翠云殿他也看过了，不见铁扇公主人影，也没有执念的痕迹。
然而他没想到，火焰山的执念居然外面还套了一层伪装？
或者说……是额外的保护。
亚当站在避水洞前，打量了一下这份封印。
“能在火焰山中冰封一洞化作封印，牛魔王果然有办法对付三昧真火……所以影神图里的避水金睛兽原来在这？”
亚当毫无阻碍地穿过封印踏入其中，一路上看到了牛魔王的披挂和兵器，而避水洞的洞底也确实守着牛魔王的坐骑——避水金睛兽。
“嗯……还是不如我家小白。”
亚当摇了摇头，看向被避水金睛兽看守着的大门。
门的后面，就是那份执念所在。
只不过这东西似乎被牛魔王发现了，他特意让自己的坐骑留在这里看守，而看前面的披挂与兵器……搞不好原先老牛自己也常守在这里。
亚当瞄了一眼，这执念所锚定的过往意外的小，也意外的短，甚至没什么参与的余地，接触执念的人仅仅能够旁观这段被锚定的过往。
而这段过往，就是昔日铁扇公主刚刚诞下红孩儿，和火焰山土地商量有关东天谋划的事情。
算得上是火焰山这所有故事的一根提纲挈领的线。
培养天命人的抗争之心吗……
亚当沉默着伸手一点，与执念极度类似的手段同样落在了那扇门里，铁扇公主座位背后的墙上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两列金字。
作为齐天棍法的最后一式，这一式的名字毋庸置疑——
九九数完魔灭尽，三三行满道归根。
“按照计划，这一关过了，天命人就要重返‘大唐’，回到刚刚出发的地方。”
亚当搓了搓手指，望向花果山的方向：
“啧……算了。”
脚下一点，亚当进入了某种更加虚幻的状态，一路向上升高、升高……一直到立于世界之上，却又没有完全脱离的位置。
在过去，这里叫做大罗天。
以成就混元之意，自开一界的创世之主的视角向下俯瞰，三界的景象在亚当眼中一点点拆解、剥离、抽象，回归那构成世界最基础的力量。
‘当然，仅仅是目前自己现在能观测到的最基础。’
在心中有了更远目标的亚当默默补充了一句。
虽然原先没有以这种视角看过西游世界，但在西游世界修行和战斗的时光都足够让他对原本西游世界的规则有所了解。
而在他如今的视线当中，这些规则产生了微妙而深入本质的变化。
“祖师、老君他们将污染提炼、过滤，不单单是为了把污染当成疫苗来培养悟空，同样也是为了培养我。”
“为了不干涉我的道路，他们不会主动指引方向，却会在所有他们能做到的地方创造好条件，其中尤以老君，或者说道德天尊为最。”
“当我走上这些路的时候，自然就会走得更顺利一些，这也是为什么我一路上发现到处都有道德天尊影子的原因。”
“作为我必定会回来的西游世界，三清一定也创造好了各种各样的方向所对应的条件，我想这一条路应该不会超出老君的料算。”
亚当仔细地观察那些变化，同时脑海中闪过西游世界的表象变化，同时从形而上和形而下的方向去把握这些污染中的力量：
“诸界之海的核心是秩序，由秩序延伸出各种各样的概念，作为还没被攻陷的诸界之海内部的世界，污染的力量定然不足以直接与秩序抗衡。”
“哪怕混沌而不可名状的概念和力量，在进入诸界之海范围内时也会被强行披上一层秩序的壳子，准确的来说是打入一根秩序的钉子。”
“这是来自秩序的主场优势，也是我借以理解、掌握这些污染力量的机会。”
“因此，西游世界的污染，其中的钉子会是什么呢？”
亚当两眼微微放空，他在不断地提取自己的记忆，站在第三视角进行比对。
过去的西游世界与现在的西游世界有哪些差别？
这些差别的根源在哪里？
对比一个未遭污染的世界的规则，又有哪些差别，根源在哪里？
久而久之，亚当的眼睛忽然一亮：
“我找到这根钉子了……”
说着，亚当伸手向前，好像真的要从世界里抽出一根钉子。
但最终被他抽出来的却是一张牌。
腐牌。
“腐烂、腐败、腐朽……”
抽出这一张亚当牌后，亚当的目光看向下方的世界，一下子就感到更加清晰而明了了许多。
原先的西游世界，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个周期轮回，蟠桃等延寿之物其实并非长生刚需，而是为了让那些没到长生不老标准的修行者成仙然后进天庭打工。
哪怕没有成就混元之意，只要做到五气朝元就能自己靠修行维持长生状态，无非是扛不住天地破灭的威力而已。
但现在的天地却不一样，不成混元之意，不吸收高品质的灵蕴，无人可以长生，无神可以不老。
这是世界步入腐坏的结果，带来了生命的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