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突如其来的闷雷,炸碎了罗马今日份的晴朗。
乌云自亚平宁山脉深处翻涌而来,如同亿万头沉默的黑色巨兽,低吼着碾过罗马城的天际线。铅灰色的云层沉重地压下,吞噬着这个上午最后一丝慵懒的阳光。
起初只是城市边缘被阴影蚕食,但很快,那翻滚的墨色便以无可阻挡之势向城市心脏,也就是圣裁庭总部的方向奔袭而去。
“妈妈!快看!天黑了!”一个趴在窗台上的小男孩指着远方惊呼。
街道上,行人的脚步开始变得匆忙,带着困惑与不安抬头。
鸽群惊惶地从圣彼得广场的方尖碑上炸开,翅膀拍打着粘稠的空气,发出混乱的扑棱声。
咖啡馆外的遮阳伞被突然卷起的狂风拉扯得猎猎作响,侍者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杯盘。
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攥住了这座永恒之城的心脏。
直至那无边的墨云最终抵临圣裁庭那宏伟而森严,象征着神圣与权威的尖顶建筑群边缘时,才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
轰——!!!
一道撕裂苍穹的惨白雷霆,如同神罚之鞭,狠狠抽打在圣裁庭外围那层肉眼不可见,却真实存在的金色光膜之上。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让方圆数公里内的玻璃窗剧烈震颤。
光膜波动,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金色涟漪,顽强地抵御着来自天穹的狂暴意志。
以此为界,天空被蛮横地一分为二。
一边是璀璨的金光,一边是如同群妖咆哮的墨云雷海。
金光下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圣洁无瑕。
而黑云那边,是吞噬一切的末日雷狱!
翻滚的浓云低垂得几乎要压垮梵蒂冈的穹顶,粗壮如龙的紫黑色电蛇在云层深处疯狂扭动、炸裂,每一次闪烁都将下方的古老城市映照得一片惨白,旋即又陷入更深的黑暗。
狂风尖啸着卷起尘土和落叶,空气里弥漫着臭氧被电离后的刺鼻焦糊味和暴雨将至的土腥气。
厚重的云层中,一个渺小的、周身缠绕着红紫色业火的身影若隐若现,如同执掌雷霆的神只,又或是带来毁灭的魔神。
在他身后,九条巨大无朋的虚幻狐尾缓缓摇曳,搅动着漫天雷云,每一次摆动都牵引着万千电蛇随之狂舞。
他一头莹白长发在狂乱的气流和雷光中肆意飞扬,如同燃烧的冰冷火焰。
罗马城在战栗。
无数市民惊恐地躲入家中,口中念诵着混乱的祷词。
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警笛在遥远的地方徒劳地嘶鸣。
教堂的钟声被雷声彻底淹没。
这泾渭分明,如同神魔对峙般的天象,是凡人无法理解的终极力量碰撞的前奏。
圣裁庭那刚刚修复、甚至部分区域还残留着施工痕迹的巨大广场上,气氛肃杀如冰。
数不清的身影如同冰冷的磐石,矗立在广场中央,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十一名身披漆黑审判官制服、边缘绣着燃烧金线的圣判官,脸上覆盖着毫无表情的纯银面具,只露出燃烧着冰冷圣焰的眼眸,澎湃的S级威压连成一片,如同沉重的铅云压在广场上空,空气因能量的高度凝聚而发出细微的嗡鸣。
在他们前方,是三位穿着暗金长袍、脸上覆盖纯金面具的圣裁王。
他们如同三座沉默的山岳,气息渊深如海,远比身后的审判官们更加凝练,也更加恐怖。
纯金面具眼孔处的圣焰稳定地燃烧着,不带一丝情感,只有纯粹的审判意志。
他们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能镇压一方空间,让躁动的元素归于沉寂。
而在这所有人之上的半空中,悬浮着一道身影。
他穿着样式最为古老简朴的亚麻布长袍,须发皆白,面容苍老而慈和,如同壁画中走出的苦修士。
然而,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如同蕴藏着两颗初生的恒星,璀璨、纯净、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浩瀚伟力。
他周身没有散发出任何迫人的威压,反而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包容,仿佛他就是圣光本身,是规则的化身。
圣裁庭的最高武力象征,神圣罗马帝国的继任者,意大利唯一,也是当世仅存的二十二位SSS级超凡者之一——法神,赞因。
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距离,温和地落在乌云深处那裹挟着无尽雷霆的身影上,声音平和,却清晰地响彻在天地之间,压过了滚滚雷鸣:
“远道而来的客人,你的力量如同风暴般令人敬畏,却不知此次降临圣裁庭,所为何事?”
乌云翻滚,雷霆稍歇。
星野源的身影在云层中清晰了一瞬。
他立于虚空,周身红紫色的业火无声燃烧,将靠近的雷蛇都吞噬殆尽。
骨纹缠绕的漆黑长衣在风中轻轻舞动,九条巨大的莹白狐尾在他身后缓缓摇曳,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
莹白的长发下,那双异色的眼瞳平静地俯视着下方严阵以待的圣裁庭。
“替人拿样东西。”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圣光与雷霆交织的奇异天幕下,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赞因的眼中圣光流转,温和依旧:“圣裁庭是公理与秩序的基石,我们尊重一切基于规则的交涉,只要符合公义,任何物品都可以协商,只是……”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下方那些崭新却还带着修复痕迹的建筑表面,声音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在此之前,是否应该先将那位强闯圣地,夺走圣物的渎神者,以及她所窃取之物归还?那件圣物,对维系某些古老的平衡至关重要。”
“即便是罪人,也应得到公正的审判,而非由他人以力强夺,此先那位少女在此肆虐,我亦未曾以大欺小出手干预,此乃圣裁庭坚守之公理。”
这番话语,显然是将圣裁庭置于了公理与秩序的制高点。
然而,星野源的反应,却让下方所有圣裁庭成员的心猛地一沉。
他甚至连一丝思考的停顿都没有,异色的眼瞳中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漠然,仿佛赞因所说一切都不过是拂过耳边的微风。
“你们想要拿什么东西……”他开口,声音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纠缠的绝对冰冷:“就自己去拿。”
“我只是来拿我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