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玉竹玉霜去院子里拿窦家人给她的礼物。
娇娇一路目不斜视走着,脚下带风。
在经过一垂花门时。
不知哪来的一小孩怀里抱着一盒子糖果,正迎面从前方冲过来,火急火燎的像个小炮弹似得。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娇娇及时停了下来。
可那小孩却没刹住脚的直直撞到了她肚子上。
“唔.....!!”小孩惊呼。
娇娇也本能蹙眉,身子被惯力撞后退了一步。
小孩身板矮,这一下是直接没站稳趔趄两步。
然后东倒西歪的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盒子里的糖果哗啦啦撒了一地,他抬起脑袋,懵懵的瞪大了眼睛。
“你没事吧?”
娇娇站稳后垂眼看过去,朝小孩弯腰伸出了手。
第一眼,好一生得瓷玉般的翩翩小公子。
第二眼,好眼熟的脸,好像在哪见过。
“你.....”她语气迟疑,脑海的画面一闪,想了起来,眸色亮了一下,温柔朝他笑道:“是你啊。”
花灯节第一日,与阿渊在长街上买面具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摔出来的那个鬼面獠牙小孩。
她话刚落下,谁知小孩眼里全然是陌生,听到她话后神色更是瞬间变得惊惶,目光警惕又防备的看着她。
看看眼前的手,小孩不知是急还是怕,脸一下就红红的,浑身紧张的撑着手往后挪,接着自己三两下就爬了起来,连地上糖果都不要,转过身撒开腿就跑。
眨眼功夫就跑没影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身后有厉鬼在追他。
“........”
娇娇面色惊诧不解的目视小孩逃跑离开的方向。
【六六啊,我长得很吓人吗?!】
空间里的六六闻言,连忙夸:【怎么会,宿主最最最最最美,宇宙无敌第一美。】
娇娇收回手,不满的嘟囔。
【那他怎么这反应!】多打击人呐这,两次了。
六六豆豆眼闪了闪。
它不会说这是双胞胎A,上次遇到的是b,至于为什么会跑,大抵是因为不能见人所以被宿主吓到了。
娇娇将糖果一一捡回盒子里。
遇到一路过跟她行礼的婢女,她把盒子递过去,说明了情况,并简单形容了一下小孩的穿着。
婢女却摇头回:
“表小姐莫不是看错了,小公子今日是穿这衣裳的没错,但奴婢刚给夫人送完东西,走的时候小公子还在夫人屋里坐着练字呢,表小姐刚刚看到的,兴许是别家府上带来的小公子跑丢了,奴婢待会领人去找找。”
婢女拿着糖果盒子离开。
娇娇在原地纳闷想了一会儿就抛到了脑后。
上了马车,茶都喝完一杯了,他还迟迟没有回来。
她倚靠在车壁阖上了眼,隔着帘子,对赶车的方统领淡淡道:“走吧,留几匹马,不等了。”
方统领犹豫的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听从了吩咐:“是.....”
马车掉头,车轱辘才滚三四圈就停了下来。
娇娇睁开眼,眉间有些许心情不佳的烦躁,还没询问出声,帘子外的方统领就主动开口解释:“媚姑娘,殿下出来了。”
“......”
娇娇不语,却也没叫他继续走。
很快,车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
男人穿着暗红色潋滟锦袍的高大身躯就入了马车。
整个空间因为他身上的矜贵气质一下子变得逼仄。
他气势逼人,随手卸下了肩上与她同款的大氅,一双深邃黑眸十分平静,然而,他那微微抿紧了的唇角,四肢放轻缓的动作,都泄露了他此时心绪的小心翼翼。
他看了眼故意闭目养神忽视自己的人儿,心口传来一阵沉重阻塞的窒息感,马车动了起来,他眸光黯了些,抬脚走过去,沉默着在少女旁侧轻轻坐下。
“........”
马车内气氛瞬间安静的令人心烦。
夙墨渊放轻了呼吸,指节微蜷动了一下,目光落在桌上那杯喝了一半的茶杯上,余光瞥了眼旁边的人儿。
他口中干涩,上下滚动了一瞬喉结,见她闭着眼不搭理自己,他竟也一时找不到话打破这种沉闷氛围。
他抬手,动作极轻的拿起桌上半杯茶。
杯沿刚触及唇前,旁边的人儿动了,他看去,对上少女灵动魅惑的眼,手中动作瞬间顿住了一息,接着他同往日一样继续将她喝过的茶一饮而尽。
只是这次少女笑吟吟的目光不在,她不说话,眼神淡淡的转了眸,连带着身子也往另一边挪了挪。
眼看她拉开两人距离后再度闭上了眼睛不看他。
夙墨渊黑漆漆的眸沉了沉,攥住茶杯的手心无意识收紧,心口传来的阵痛再也受不住。
他敛眸,羽睫遮住眼底的黯色,手掌微微用力。
娇娇猝不及防的听见杯子碎裂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视线一晃,目光一下就看到了男人正在滴着血的手掌心,以及那落了满桌的茶杯碎片。
“!”
她瞪眼,视线一抬,直直对上一双幽深眸子。
男人依旧神情冰冷,眸色平静的看着她。
他是故意的。
娇娇心脏一个抽痛,赫然就生气的站了起来,颤声喊道:“停车!我要下去!”
“不准停。”
几乎是少女话落下的同时男人寒冽的嗓音也响起。
“你什么意思?!”娇娇扭头质问的话才出口,一只手臂就跟着伸了过来将她狠狠用力的拽过去。
那力道好似要把她手腕掐碎。
娇娇挣扎了两下,下一刻男人就把那只还正在滴血的手用上,紧贴在她后腰压着,牢牢桎梏着她的身子。
刚刚一晃而过的残留碎块似乎扎更深了些
娇娇身子僵住,不敢再动了。
“放开!”见男人一副毫无感觉的模样,她气呼呼的手握拳捶他肩膀,气急骂道:“你有病啊!!”
好好的搞什么自残!
她是不会心疼的!绝不!!
“嗯,孤有病。”
说罢,夙墨渊带着心口难以忍受的涩意低头强势吻住她,手臂死死抱着她越收越紧,黑眸中的平静神色被浓浓的偏执取代,恨不得把人给嵌到身体里去。
内心的酸涩痛意宛若有千万根针在扎刺心脏,他单手扣住少女后脑勺,闷声不语的情绪化作吻狠狠\/发\/泄。
唇齿交缠那一刻,两人的心跳如鼓敲击耳膜。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静止了。
彼此的呼吸凌乱而急促,他咬得凶,亲得猛,唇舌深入吮吻,不断撩拨搅乱她气息,受伤的手将她用力按向自己。
他急切的行为中充满了渴求得到回应的无措不安。
娇娇在他怀里被迫仰着脸,漂亮媚眼蒙了一层浅浅的氤氲水汽,眼尾微红,妖媚至极,破碎又勾人。
不过是短暂的片刻。
她浑身就被亲得酥软无力了,两只软绵绵的手臂无意识的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攀附住他脖子。
他们亲密过许多次数,夙墨渊最了解她的反应。
感觉到少女从心到身都软了下来。
他滚烫的唇顺着她下巴一寸一寸贴近她耳垂,湿濡的温热呼吸,随着吻重重落在她玉颈上,软滑细嫩的肌肤令他情不自已的张口咬了下去。
猛然间,怀中人儿不受控的身子哆嗦了下。
自她喉中溢出一道酥软勾魂的细细娇吟声。
夙墨渊呼吸粗重,闭着眼埋首,细细密密的吻一个接一个顺着玉颈往她锁骨处蔓延,沙哑低磁到了极致的嗓音,微微颤抖,痴痴的唤她:“娇娇娇娇娇娇······”
娇娇大口喘息,使劲睁开微微米离的勾魂媚眼。
就在他啃得愈发凶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时。
她抖着手,撑开五指攥住了他垂泄的墨发用力扯,水润润略肿的红唇微张,咬牙软语:“不`不许亲了!”
痛意袭来,夙墨渊顺着力道抬起头来,一双漆黑如渊的眸子布满了红血丝,宛若一头正处于失控的野兽,平静淡漠眼神被一抹蛊惑到极点的疯狂欲色取代。
撞入男人幽邃猩红的眼中。
口中还残存着独属于他的强势清冽绵密气息。
舌根隐隐作痛,唇肉也阵阵刺痛着。
娇娇还没来得及说完整的话就这么戛然止住在喉。
胸腔传来他强烈心跳,与他黑漆漆的眼对视着,他目光浓烈灼热,仿佛下一秒就会再次凶猛的亲上来。
她眸光闪躲了下,有些怯怯的咽了咽口水。
“你`你够啦......”
她睫毛微颤,掌心抵住他下巴,将他欲要再次贴上来的妖冶脸庞推远些,瞪眼看他,凶巴巴的说道:“再这样你手还要不要了!不准亲!先把伤处理一下!!”
说着说着她底气也一点点回来,手松开他头发,两只手又一起使劲推了推他胸膛,试图拉开两人距离。
可她力道小,瘫软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
男人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眼中欲色非但不减还越来越浓郁,目光灼热,似有两簇火苗般烫得人浑身泛滥。
娇娇实在受不住那灼灼目光,她面红耳赤的提高了音量:“夙墨渊!!!”
少女半羞半怒的娇嗔声音在马车内散开。
夙墨渊幽邃眸色更深了,想让她一直唤着自己名字的想法闪过脑海,但思绪已经清明了些,他不敢再惹她生气了。
“皮外伤,不碍事,先处理你我的事。”
他语气强势,低头看着她,嗓音磁哑撩人:“事情我都已知晓,明日,孤会让卫家给你个交代,莫要再气了。”
闻言,娇娇丝毫不意外他会知道园子里的事情。
不过她并不是因为卫昭阳而生气的。
刚刚想了一路,想明白她只是吃醋迁怒了他,这个位面有太多的人觊觎他了,她心里不爽,还有。
“听说明年开春宫里会给你安排选秀?”
少女酸溜溜的语气话题跳跃太大。
夙墨渊沉默了一瞬,墨眸垂眼直盯着她,见她红唇抿得紧紧的,媚眼一眨不眨等他回答,仿佛但凡他应了声是下一秒她就会消失离开他身边。
“是。”话落,他掩下恐慌,抱得她更紧了。
没有任何隐瞒的赶在她开口之前说道:“这是南陵每隔三年的风俗,孤会取消此事,往后都不会再有。”
“此生,孤只要你一人。”
他目光认真,声音低哑真挚,眸色沉沉的看着她眼睛,像是在对她承诺,又像是在陈述。
南陵每隔三年呈报各家适龄女子花名册,开春后选定日期举办选秀一事,为天子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如今后宫形同摆设,选秀之事自然就落到了下一任储君身上,他已掌权,无非是还未大办登基大典,而在文武百官眼中他如今已然是坐稳了高位。
选秀一事,虽是风俗,但也并非无解决之法。
只要他不愿,百官以命相逼也无可奈何于他。
取消?
娇娇不语看他,要如何取消?这可是南陵国不知维持了多少个年头的皇家风俗,岂是那么容易能力排众议说取消就取消的?
然而,娇娇心底很是疑问却没有打破砂锅去问。
阿渊说出口的话从来不会是空头支票。
她相信他。
好,此事翻篇,再来说说:“杜芸,你认识吗?”
娇娇对他的占有欲可压不住醋意当做无事发生。
即便藏住了,她也没法不带着情绪与他日常相处。
这么多个位面下来,她已经被他养成了有话说话有事说事,两人不互相隐瞒事情让误会过夜发酵的习惯。
她心里膈应的事她是定要说出来问他寻一个答案的,在她喜欢他这件事上,她就是这般善妒小心眼。
她撇了撇嘴,语气不爽,冷哼道:“人家卫姑娘可说了,若没有我,这太子妃之位可就该是她表姐杜芸的了。”
当然卫昭阳本人并未这么直白的说过,是娇娇在路上自个琢磨她说的话猜出来的,事出皆有因,既然卫昭阳会这么说,那肯定杜芸与阿渊在别人眼里有了什么牵扯,所以才会造成了这种假象。
不管是什么,反正娇娇心里就是吃醋不爽了。
“哼,老实交代,你跟那什么杜芸很熟吗?”
说着,她伸出手用力戳了戳男人的胸口:“坦白从宽!”
“知道,不认识,不熟。”
男人低哑温缓的声音不似作假,大手一抓,将那只戳得心口发痒的纤纤玉手牢牢包裹在掌心,就这么抓着放在唇前亲了亲,漆黑的眸子依旧直勾勾地同她对视。
他专注的眼神里是还未消散的不加掩饰的欲色。
痴痴的,滚烫极了。
娇娇轻声咳了咳,堵在心口的醋意散去许多,抽了抽手,没抽动,反倒被男人按在了他脸上。
他的痴汉行为取悦到了她,不自觉的,她说话的语调软了不少,任性道:“那她还白日做梦呢?我不管,你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我也要知道,不准瞒我。”
她软软的语调不像质问反而像是在撒娇般追问。
夙墨渊没隐瞒,把多年前忽略到记忆边缘的某件小事,简洁不带感情的当故事般一一讲与她听。
半晌后,娇娇瞪大媚眼消化着这件隐秘八卦。
她细细捋了捋,在几年前,阿渊因着杜家私底下站队投靠了他的关系曾让下属救过杜小姐的命,狗血的是,杜小姐晕过去之前竟然对那下属一见钟情了。
堂堂镇陵侯府嫡女自然见识过许多优秀的男子,一个下属而已,还不至于让她芳心暗许才是,可怪只怪那人却不单单只是个下属而已,其真实身份是北辰国从小被拐走失了忆后流落到南陵乞丐窝里的亲王幼子。
只不过因相貌出众故而又被人几经辗转卖到了青楼,反抗途中划伤了脸被老鸨卖去了黑市,后来,逃跑途中又运气极好的撞见了暗阁的人处理细作。
然后就这样被暗阁人员带了回去当做暗探培养。
再后来,那人天赋惊人,完成许多出色任务后,一路升迁分配到了金陵城的暗阁里做事,因其身手利落被太子殿下挑中带在了身边。
那年太子北辰国一行看到了与下属十分相似的脸,再暗中派人细细去查,这才查明了那下属的身份来历,最后,燕洵治好了他的脸,那下属回了北辰当细作。
救杜小姐的时候正是他恢复了相貌之时。
那年的一瞥从此就魂不守舍入了心。
彼时,杜小姐也不清楚他的身份,后来不再见他出现,杜小姐才冒昧找上太子殿下多次打探其人去处。
当时太子殿下的处境算不上好,一举一动都被各方势力盯着,身边稍有不慎就会被别人捅刀子。
杜小姐求着他多次转递救命之恩的谢礼,在别人眼中却有了其他文章,他不能让下属被过多的人关注发现身份有异,便未曾正面与他人解释此事。
杜小姐也未曾将此事与人澄清。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妾有情,郎无意。
如今那下属还在北辰,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杜小姐明年就要婚配,若是不提,夙墨渊都将此事给忘得彻彻底底了。
吃完了瓜,娇娇心底最后一点点醋意也散了。
她阴天转晴恢复了笑吟吟的面色:“那今日的事就翻篇了,你的手拿出来,我给你上药处理一下。”
“不急。”
男人暗哑的声线吐出短暂音节:“你的事翻篇了,现在该我了。”
“孤是个好色的俗人?连哄带骗?”
“说说吧。”
顿时,娇娇别开头眼神闪烁,清咳两下:“不是,你`内个听我狡·····哦不,解释,听我给你解释嘛。”
她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忽悠过关。
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最终,她腰板一挺,抬了下巴,梗着脖子就道:“你就说,你刚刚对我做的事情到底色不色吧!?”
见对方一言不发就直直盯着自己瞧。
她大着胆子拽着他耳朵,威胁:“说啊你说啊,不准不说话,不然不理你了!”
感受着耳朵上柔软的拉扯力度,夙墨渊不再争辩了,无奈声承认:“你说得对。”
他确实好色,只对她色。
娇娇十分满意的勾唇点头:“那你是吗?”
“嗯,我是。”
男人平静的声音满是宠溺和妥协。
娇娇笑得眼眸弯弯:“哦~是什么?”
“..........”
“说啊!回答我!”
“.............”
沉默几息,传来男人低哑的应答:“是好色的俗人。”
“谁是!说清楚?”
他捉住她手心挪到唇前亲,含糊道:“我是。”
“我是好色的俗人。”
只好你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