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楠转身走进墙里，元青舟紧跟在她身后，从墙中一走出来，她们就到了一片周围全都是大屏幕的纯白空间中。
每一个屏幕中都有一个参赛的选手，都像她一样正在经历着正常又平淡的生活。
“平淡中才有真实。”楚凌楠淡淡的说了一句，就让元青舟自己看。
元青舟缓步走在这片空间中，她看到有人在满是仪器的梦境实验室中醒来，刚醒来时还看不出什么，可周围的人才一分心，他就立刻对周边仪器进行破坏，意图让后面的人全都出不来。
这样的选手不在少数，全都因为那段被植入的记忆而改变了性情，成了邪神的眷者。
还有人伪装得很好，虽然没有破坏仪器，但是离开之后都忍不住杀了人，像畸变种一样，开始吞食人类。
有人是因为好奇而吞食，有人是因为害怕畸变而吞食，但也有人是因为心变了，沉浸在吞食的快感中。
紧接着，元青舟看到了林大宝，他刚出来时只是心情很低落，经过检查并没有大碍，之后他回归了正常生活，然后整个人慢慢开始变得阴郁，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开始沉迷于肢解小动物，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腐烂的小动物尸体，地毯上布满厚厚的血迹，他每天就睡在上面，与死尸为伍。
元青舟不由想起她认识的那个林大宝，明明是个特别乐观，总是抱着零食吃个不停，对人一点都没有攻击性的小胖子，仅仅只因为一段虚假的记忆，他就变成了这样？
林大宝旁边的屏幕就是张晨雨和徐梦莱的，她们两个倒是十分正常，虽然跟她一样也时常被邪神的呓语影响，经常做噩梦，但并没有因此堕落。
这或许跟张晨雨在军营中长大，徐梦莱的爷爷是抗战英雄有关吧。
在徐梦莱的画面中，她每天都要吐槽她爷爷是老顽固，是不讲理的***，可还是每天晚上按时按点的带着小板凳去听她老年痴呆的爷爷讲战斗故事，数落她那一头粉毛，等她爷爷说累了睡着了才走。
紧跟着的就是凌枭，元青舟刚开始看是发现他也没有丝毫异常，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学习跟训练，本以为他也没受影响，画面忽然一转，他居然联系上了邪神的信众，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这让元青舟有些意外，试想一下，如果凌枭现在就回到了现实中，那么他会不会真的成为邪神的信众，以他父亲在异调局的职位，和他家族在帝武城的影响力，未来一定会对整个苍武联邦造成巨大的破坏。
元青舟忽然觉得有些后怕，也明白了一些楚凌楠这么做的用意。
她一点点的看完了所有人的经历，让她欣慰的是安小菜还是每天傻乐呵，没一点事情，银辉沉迷游戏不能自拔，邪神入梦用呓语影响他时，他直接就跑到了西门守跟前嘤嘤嘤。
贾步也被影响，但是他的意志足够坚定，每天泡在武馆中用打拳发泄心中的烦躁，晚上睡不着就偷偷跑去夜店high，或者到他的秘密基地打架子鼓，总之让元青舟看到了老实贾步的另外一面。
宁挽江他们四个，和金耀祖他们几个也都没发现问题，还有之前一起合作的唐语初也算稳定，沐月沐青两姐弟互相监督控制，也很稳定。
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问题，问题大的全都暴露出来，问题小的，诸如贾步这种未成年饮酒问题无伤大雅，楚凌楠并不在乎。
“这么做，不会毁掉他们的人生吗？”元青舟看完之后问楚凌楠。
楚凌楠平静道：“能毁掉你们人生的，只有你们自己，意志坚定的人，无论遇到怎样的逆境和困难都不会出现任何偏差，比如你。”
“邪神对于人类心灵的腐蚀是极强的，换了我自己，如果心境有破绽，都不一定能坚守本心。人性经不起考验，但必须考验，因为现在还有容错的余地。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只是需要他们把问题现在暴露出来，让我可以有针对性的去填补，而不是等到生死攸关的时刻，被这些问题毁掉所有人的努力。”
“等你们所有人真正离开这个试炼世界的时候，那段植入的记忆，以及此刻经历的一切全都会留在这里，最大限度的减少对你们的伤害。至于那些在这一项考验中犯了错的人，我会有针对性的进行心理辅导，也会在之后对他们加大监管力度，不会将他们放在重要的岗位上，以免出现偏差。”
元青舟点点头，忽然道：“我可以保留这段经历吗？”
关于她看到的那扇黑门和那条黑犬，元青舟直觉很重要，担心会忘记。
“为什么想保留？”楚凌楠有些疑惑。
元青舟想了想道：“当成一个警示，这段虚假记忆的存在，更加能让我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楚凌楠点头，眼中不吝欣赏，“好，我会让风华帮你留下这段记忆，现在，你是否能明白我对你们这么做的深意？”
“一点点。”元青舟老实道。
楚凌楠认真的注视着元青舟的双眼，能感觉到她已经有了很多猜测，只是没人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时，楚凌楠忽然正色道：“你相信，这世上有重生者吗？”
元青舟猛的看向楚凌楠的眼睛，发现她是非常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时，元青舟颔首思索了片刻，才慢声回答。
“不信。”
她确实是不信的，就像安小菜一开始问她时，她就不相信人可以死而复生。
这个世界虽然已经很玄幻了，但唯独生死之事大过天，是连神都无法操控更改的，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遗憾和痛苦？
对于安小菜身上发生的一切，还有后来的尹明，她始终认为这背后有另外的原因。
楚凌楠点点头，“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也关系重大，我只能在这里跟你说明，离开这里之后，你必须保证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即便是你的好闺蜜安小菜也不行，你能否做到？”
元青舟认真的点头，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尤其是看到记忆中，给她留下三阳真火咒的男人就是爸爸的时候，她就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凌楠朝前走去，元青舟继续跟在她身后，一步跨出，她们来到了一个人流不息的广场上。
元青舟一抬头，就看到面前是一面镜子，毫无违和感的伫立在广场上。
镜子里，一脸憔悴的女人举着寻找失踪孩子的牌子站在路边，一个男人满脸愤怒的推开身边的女人，大喊着离婚，还有一个满身邋遢的老年人提着袋子在翻找垃圾桶里的瓶子。
元青舟收回目光，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和身边的楚凌楠。
“既然你不相信重生，那你相信这世上存在平行空间，有另一个自己吗？”
楚凌楠淡淡的一句话，如同一个闷雷在元青舟脑海中震响，她不由睁大眼睛盯着楚凌楠，在她脸上看到了认真。
“你转身仔细看看。”
元青舟立刻转身，刚刚她在镜子里看到的一切全都变了。
那个原本憔悴的妈妈此刻正跟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玩你追我赶，原本愤怒要离婚的男人抱着花束，正耐心哄着身边的女人。
还有那个先前明明是流浪汉的老年男人此刻一身得体的休闲西装，正坐在僻静处的长椅上悠闲的看报纸。
全都变了，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境遇全都变了，似乎连性格也都不同了。
元青舟再次转身看向镜子里，还是她最开始看到的样子。
这时，楚凌楠又一次抬脚，竟然一步跨进了镜子中。
她站在镜子里，看着镜子外的元青舟，无比郑重的说道：“这个世界是存在的，并且已经被打通了。”
紧接着，她又转头看向镜子中，站在她旁边的元青舟。
“另一个你，也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