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尧静静地站在大厅一角，眼见着觥筹交错一点点变成杯盘凌乱，眼见着来客云集一点点变成人去楼空。
虽然这么说有些矫情，但戚尧心底仍在想着，眼看着这一切，真真是像极了目睹楼起楼塌的全过程。
有点矫情，有点夸张，有点杞人忧天，可这是事实......
没有任何一个演员能一生红火，一辈子受人追捧，如今所得的掌声，未见得能保留一世。
这么多的人因着老爷子曾经的名气和余威而来，却未见得是为了“戏曲”二字前来。
如果有那么一天，真如老爷子所说的一样，待到他百年之后......
等到那时，单单靠着一个渺小无奇的她，真的还能有能力在同一时间召集到这么多的人，真的能完成老爷子的心愿，让传统曲艺重回大众的视线吗？
戚尧不自觉的就是抿了抿嘴唇。
说不上害怕，或许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茫然。
大厅另外一角，潘雅欣正一脸不开心的大睁着眼睛瞪着同剧场的另一个小姐妹。
“你刚刚那么长时间到哪里去了？”潘雅欣气呼呼，“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有人跳出来欺负我跟尧尧啊？”
小姑娘日常就是好脾气，这会儿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我这不是想着给你们买个蛋糕吃吃吗？再说了......”小姑娘顿了顿，“而且我一回来就看到你们把他按在地上狠虐，讲真，还挺像是你们在欺负人家似的......”
潘雅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夸奖啊......
手机铃声在这时急促的响起，在整个大厅里长久回荡。
潘雅欣和小姑娘抬眼过去，刚刚好就看到戚尧摸出手机，看到屏幕那一瞬间脸上自然扬起的笑意。
“他们感情还真是好呢！”潘雅欣笑眯眯，一句话说得无比羡慕。
小姑娘：“嗨~打个电话能有多开心？要不，我现在上外面也给你打个电话？”
潘雅欣：“......”
戚尧刚刚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了江宁随意但格外好听的歌声：
“恭喜你，在这一天里，拜师礼多快乐~”
戚尧不自觉扬起嘴角，边笑他边向酒店外走：“好好一首歌被你改成四不像了，既不工整也不对仗，不过......还是蛮好听的！”
江宁这心里大起大落，一下子又开心了：“你们美女星人说话都喜欢这么大喘气的吗？尧尧，对不起啊，本来想早点给你打电话的，可我之前还在比赛，没抽出时间来。怎么样，顺利吗？”
戚尧想起那个不速之客，顿了顿，回答：“嗯。”
“都不问问我怎么样了吗？”
“还用问吗？”戚尧笑，“难道不是江宁出马，一个顶俩吗？”
江宁愣了一下，随即扬声哈哈笑了起来，耳听着戚尧一本正经的夸奖，江宁想要飞回家拥抱她的心思更加迫切了。
“我有礼物送给你！”江宁说。
“你说老式点心吗？这会儿应该还在路上吧？谢谢。”
“说什么傻话？别老和我说谢谢了！”江宁赌气，“一定是臭东子出卖我了，坏家伙简直属鸭子的！”
戚尧失笑：“跟他没关系啊，其实怪我，不该无意看到他和欣欣的聊天。”
“行吧~我收下你的求情，替他多续一天命吧！”江宁坏笑起来，“不过嘛~你猜错了！我有另外一件礼物送给你，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吧！”
戚尧还没来得及疑惑，就见一名快递小哥径直停在她身前问：“戚尧小姐吗？”
“是......”
“这是您的快递，麻烦您签收一下！”
戚尧茫然地接过小哥手里的花束，以及一个不大不小的快递盒子，目送对方离开，才想起自己仍在通话中。
“到了是吧？他是不是直接就找到你了？我留言说送东西的时候帮忙带束花，直接送给这个位置最漂亮的那一个小姐姐！”江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兴奋。
戚尧抿了抿唇，有些无语，小声说：“你这是干什么呀......不是说省着点花钱吗......”
“哈哈~不骗你，真的没多少钱的！更何况，就算很贵也没什么关系，别人不是都在说，要送就要送最好的吗？我们家女朋友，难道还不值得更好的吗？那个......是我亲手挑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戚尧无奈又有点欢喜，把手上的花换了个角度抱稳，小心翼翼拆起快递来。
最先入眼的是一张白底彩条的明信片，背景图画都是一些缩小漫画版的杭州当地景观。
翻到背面，写着两段话：
“一花一世界，你就是我的世界；
一杯一世情，你就是我的钟情！”
落款：“爱你的，宁。”
戚尧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么肉麻的表白。
原来的她一直以为，如果哪天真的碰上这样的情节，即便女主角不是她自己，她要么会嗤之以鼻，要么......也会尴尬到恨不得挖坑遁走......
“感动吗？”电话那头的江宁傻兮兮地笑。
戚尧没说话，静静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想看看它有没有不受控制的自由飞翔。
向下看，一个下宽中窄，向上又突然夸张扩张圆润收拢的马克杯静静地躺在盒子底部。
杯身偏元色系，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只在异形的杯把手外沿又极细的黑色纹路简单勾勒出一把古风古色的扇子。
再仔细看看，杯把手本就是一个印象派的女性形象，整体一看，倒像是一个气质出挑的美人正紧握住一把展开的扇子。
不得不说，江宁在这种日常物品上的审美，还是非常可以的。
“喜欢吗？”见戚尧良久没有说话，江宁的声音连带着都紧张了几分，“我真的很认真选过的，就是担心被说出去没了惊喜，我都是在他们休息和还没睡醒的时候出门找的......”
江宁的声音落在戚尧的耳朵里，细细痒痒的，居然还带上了那么几分绵软，兴许还有求饶的意味。
像极了别人口中所说的陷入爱情中无法自拔的小奶狗......
“怎么想起送杯子了？”戚尧轻问。
“这还不明显吗？”江宁开心了，“留言上的话，就是原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