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出走之迷
“周老爷不必客气。”
周珂坐在了周夫人的身边，有些紧张地看着叶震和周老爷的谈话。
“见周老爷刚刚在堂上唤我，似乎是对我有所了解的？”
周老爷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看向了周珂，“我派人一路寻找周珂的行踪，一直找到了咸阳，最初几天没有找到他，直到周家的人快要出城之际见到他在咸阳守城门。”
窦麟等人都很惊讶，而周珂自己也是。
叶震问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既然找到了，为何不肯叫周珂回去？”
周老爷哼了一声，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让他不满的事，“那是他刚离开家不过一个月，怎么可能向我服软。本想让他守几天城吃点苦，谁曾想他竟然能在你身边呆那么久。”
果然不出窦麟所料，周老爷这会儿看着叶震的眼神带着几分敌意。
周珂自然是清楚他爹的脾气的，认准了的事可以说是软硬不吃，谁劝都不好使。他有些担心他爹的态度会惹恼叶震，于是有些担忧地看向了母亲。而周夫人没有说话，摸着周珂的头示意他不要慌张。
叶震表情淡淡的，似乎是丝毫不在意周老爷的质问，“也许在我这里，他找到了他真正想做的事。”
叶震看向了周老爷，“当初周珂因何离家出走呢？”
周珂一下子慌了，他真没想到叶震会直接问出这个问题。他看向了他爹，他爹的表情果然肉眼可见地难看。
“这点家事，恐怕是不劳叶大人操心了。”
“周兄.”
似乎是怕周老爷会得罪叶震，孟延在一旁提示了一下他。而叶震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事。他接着看向周老爷，“的确是家事，但是周珂他为此始终踌躇着不敢进家门，中秋之时，他分明是想家的。即便我们这些人像家人一般在他身边陪着，那也抵不过家人在他心里的分量。”
叶震这么说着的时候，周老爷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松动了一些，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于亲人之间的分别，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再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为何不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呢？”
叶震见周老爷的神态放松了下了，于是一下子示意着周珂，周珂壮着胆子，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周夫人和周老爷问道，“爹，娘，当初为何不肯让我跟着翟师傅继续学木工吗？”
周老爷听到周珂又一次提到那个人，火气“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看着还在府内的孟大人和叶大人，一时间不好发作。
“你还没有死心？”
“翟师傅？”叶震一阵奇怪，“翟师傅是什么人？”
孟大人似乎也有些意外，他仔细回忆着，有些恍然大悟道，“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木匠吗？”
“是。”周老爷咬了咬牙，“这个木匠叫翟天成。”
他看着周珂，看到自己的儿子一脸懵逼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和叶震还有孟延接着解释道，“我见他可怜，收留他做我府上的下人，后来发现他木工很不错，就让他做木匠，专门为府内装修家具。”
“周珂对他做的一些东西特别感兴趣，每天下学后都会找翟天成学习，我见他也不耽误读书，便由他去了。”
周老爷叹了口气，看着孟延，“但是有一日，我路过周珂的房间，看到了他在窗台上摆着一个类似于弩的东西。”
周老爷回忆着，“当然，只是用木头做出来的模型，但是看上去，是有暗器出口和发射方式的。”
“我当时没有问周珂，我一下子就找上了翟天成，不但见到了他在房间里自己做的完整模型，还看到他在动物的皮上画着各种各样的设计图。”
周老爷揉了揉太阳穴，而孟延更为惊讶。
“这件事，似乎是发生在我当官之前了。”
“是，”周老爷看着孟延，“所以后来官兵来追查的时候，官兵也不是你。”
“官兵来追查过？”
周珂有些意外，他当时负气跑走，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不错，”周老爷闭上了眼睛，周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我当时对翟天成只是心中有疑惑，所以赶走了他。直到官兵上门，我才知道，他是墨家的反贼。”
周珂一阵惊讶，周老爷看着他，“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和翟天成学木工吗？”
周老爷盯着周珂，“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木匠，之后官兵来审问和我多方打听才知道，那是墨家的机关术。而这个人，就是墨家的巨子。”
“墨家巨子？”
这四个字一出，房内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墨家的最高首领会被称为巨子，而下代巨子由上代巨子选拔贤者担任，代代相传。墨门子弟必须听命于巨子，为实施墨家的主张，舍身行道。被派往各国做官的门徒必须推行墨家的政治主张，行不通时宁可辞职；做官的墨者要向团体捐献俸禄，做到“有财相分”。首领要以身作则，实行“墨者之法”。墨家聚徒讲学，身体力行，成为儒家的主要反对派。
“若是当时能被你收留，说明他遭到了追杀。”
叶震看着至今仍有些后怕的周老爷，给出了一个猜测。
“原来如此。”
周珂这样给出了一个结论，然后看着周老爷，“他为何独独教我呢？”
“应该是看着你有天赋吧。”
周老爷的神色复杂，不得不说他在第一眼看到周珂做出来的模具是被惊叹到的。
叶震点了点头，“在咸阳的时候，他也自己研究过一些。”
孟延看着父子俩，“墨家的术式，若是学了倒也不打紧。即便陛下下令焚书坑儒，朝中也依然有儒家的官员。”
“在陛下眼里，最重要的是才能。”
叶震点了点头，看着周珂，“最大的问题不在于你学的是什么，而是教你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