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办案件，真是烧脑……
李东沐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屏幕上那个看似固若金汤，实则已裂缝渐生的权力核心。
他知道，给予对手致命一击的时机和方式还需要等待，而他们在连续损兵折将的情况下，下一步的反扑必然会更加疯狂和不择手段。
李东沐凝视着屏幕上“L先生”与境外关联的通讯记录，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这就像是黑暗中摸索到的一根线头，清晰却又脆弱。直接拉扯，很可能断裂；放任不管，则可能永远迷失。
对方通过对沙昆、妻弟、前秘书、乃至核心圈层的智囊王树行进行接连割舍，将自己隔绝在了多层的缓冲之外，核心堡垒依然稳固。
“不能着急。”
李东沐点燃一根香烟告诫自己，同时也在内部写了一封信，鼓励着指挥部里略显焦躁的同事们。
“对手现在就是一只受惊的刺猬，蜷缩起来，浑身是刺。强攻只会伤了我们自己。我们要做的，是耐心地、一根一根地拔掉他的刺，让他最终无所遁形。”
“熔炉”行动组放缓了对直接证据的追寻，转而集中火力，对其核心的两个圈子进行“精确爆破”和“压力渗透”。第一个圈子是其当前的秘书班子和省政府办公厅内的亲信，这些人虽然处于核心，但是都属于省纪委的监察对象，虽然会有一些影响，但是合理合规。
第二个圈子则是其家族成员，特别是已经潜逃，但是产业仍在国内的妻弟，同时还有一个与他关系较近、但在省文联担任闲职的堂妹。
第一个圈子的调查，极其考验技巧和耐心。这些人身处权力中心，敏感多疑，且深受郎黎平信任。针对这些情况，行动组采取了“外松内紧”的策略。
表面上，纪委的工作重心完全放在沙昆案的司法程序和对其他违纪干部的处理上，造成一种风暴渐息的假象。
暗地里，却利用大数据，对这些秘书和亲信人员的行程、通讯、消费、乃至其家庭成员和社会关系进行全天候、无死角的分析，寻找任何细微的异常模式。
权力中心的人，很难经受得起认真核查，很快，一个异常点便浮现出来。
省政府办公厅省长办公室机要秘书小傅，他的妻子账户近期收到了一笔来自海外，名为“留学咨询费”的汇款，数额虽然不大，但汇款方公司与接收沙昆资金的一个空壳公司存在间接控股关系。
同时，监控发现小傅近近期多次下班后独自驾车绕行至市郊一个废弃的物流园附近，停留片刻后离开，行为诡异。
“他在进行秘密接头？或者处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赵明远向李东沐进行了汇报。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动用一切技术手段监视，搞清楚去那里做了什么，见了谁。这很有可能是他们现在目前正在使用的秘密联络渠道。”
李东沐下达了指令，对于一些可疑的问题线索要更加谨慎。
技术组调动了遥感卫星和最高精度的地面监控设备，对小傅下一次可能的类似行为进行布控。同时，审计组对小傅及其家人的所有资产进行了一次极其隐秘的深度筛查……
另一方面，调查组对郎黎平家族圈子的调查则遇到了更大的阻力。堂妹郎玉娟，在省文联工作虽无实权，却在文化界人脉深厚，且极其擅长组织艺术活动。
她名下有一个并不起眼的“文化艺术发展基金会”，接收过多家企业的捐赠，而这些企业大多获得过省政府的重要项目或政策倾斜。
行动组尝试以常规程序调取省文联，以及该基金会的账目，却被告知部分账目正在审计，或者涉及捐赠人隐私，部分不便公开，这些合理合规的理由，让调查组调查受阻。
或许是察觉到了异样，郎玉娟本人更是深居简出，极少参与公开活动，很难接触到。
“合法合规的幌子打得很好。”
“既然用这一招，那我们就换个思路，彻查接受她基金会资助的艺术家和项目，特别是那些被高价收购、但艺术价值存疑的作品流向。”
“查那些捐赠企业的实际受益情况，与省领导之间是否存在某些关联。我们要从外围把她编织的这张利益网撕开。”
李东沐的办法可行，但是工作却十分繁琐而细致，因此进展较为缓慢。
这半年来，调查组可能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因此在不急不躁中有序开展着工作。
功夫不负有心人。
调查组在核查拍卖情况时发现，郎玉娟基金会曾资助了一位旅外华裔画家，并创作了一幅巨幅油画，主题是“岭西大好河山”。
随后，这幅画被一家与沙昆有过合作的公司以令人咋舌的天价购藏，而该公司不久后便中标了一块极具开发价值的黄金地块。
这笔交易，看似是企业家附庸风雅，实则很可能是一场精心的利益输送。
这条线索，将对方的家族利益与沙昆案背后的商业集团隐隐联系了起来。
然而，就在调查取得零星进展时，对方的反击却以更隐蔽、更刁钻的方式到来。
省政府那边阻扰调查的频次明显降低，但是却开始释放一些别有用心的信号。比如巧妙地利用影响力，开始“抬李抑程”。
顾名思义，就是通过抬举李东沐，打压程岗。
可能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毕竟程岗可是省委书记。
但是zz斗争从来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只有需要不需要。
一些原本紧跟程岗的干部，突然得到郎黎平的赏识和关心，在各种公开场合表扬、并被赋予一些看似重要实则虚权的工作。
同时，省委大院内开始流传一些关于程岗工作过于霸道、排挤打压本地干部的闲言碎语，试图离间程岗与本地干部的关系，削弱其对省委的掌控力。
要知道，这一招极其狠毒。因为省长是本土干部，大家都认为其对岭西，以及岭西干部都是有感情的，而程岗则是外来干部，任何一点的负面形象，都可以被炒作为对岭西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