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样子，以后会变成怪物吧？”沈牧问乔连溪，明明是问话，被他说成了肯定句。
乔连溪点头，又摇了摇头：“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确实会。不过也许是觉醒了异能的缘故，他的变化并不同于那些普通人，所以暂时不好判断。”
他不是没想过给男孩使用抗怪物病毒血清，但这个想法很快被他否定掉了。
一来，血清并不属于他，他没有给谁使用的权利。二来，这属于是多管闲事，根本对他和沈牧没有任何帮助。
况且，他也不清楚沈牧手里握着的血清，对于二次感染的异能觉醒者，是否有用。
所以那点恻隐之心，在乔连溪心底刚冒出的时候，就被他亲手掐掉。
“连溪，你会不会觉得我自私，明明有一支血清，却不拿出来给别人用。”沈牧看向站在不远处陷入思索的少年，双手不自觉交握在一起，面带忐忑。
他一直担心哥哥的人格会给乔连溪带来不好的印象，但现在，他自己好像也成为了那个旁观者，这让他有些自责。
但随即，他脑海中回想起了妈妈死亡后产生的异变，以及在她手背上发现的针孔。
思及此，沈牧睁大了眼睛，他摇了摇头，企图打断有些飘飞的思绪。
“不会的。”乔连溪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沈牧身边，“那种东西对你来说，意义重大，你做出这个决定，我可以理解。”
“真的...吗？”沈牧微微垂下眼睫，看向站在旁边的少年，“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只是我不太确定那支抗怪物病毒血清有没有作用。”
“而且，这种事情，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我——我可能要征求哥哥的意见。”沈牧犹豫了一会，还是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会被当做奇奇怪怪的人吧......
沈牧简直不敢抬头去看乔连溪的表情，他低垂着的手不自觉攥紧。
“哥哥？”沈牧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是突兀，乔连溪愣了一瞬，下一秒才反应过来。
沈牧这是坦白了，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快。
“这没什么，你哥哥早就告诉我了。”乔连溪淡淡道。
“早，早就告诉你了？”
“对。”乔连溪的视线在面露惊讶的沈牧身上顿了一下，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哎哎？怎么会这样啊，这个家伙也太草率了吧！”沈牧挠了挠头，跟在乔连溪后面走着，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以前哥哥的人格总是写小纸条交代自己做事要谨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怎么到这种事情上，哥哥就把这种秘密说出来了啊！没记错的话，他们实际上才认识几天吧——
真想读取哥哥的记忆，看看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沈牧看向客厅一侧的窗外，高悬于空中的暖阳正散发着有些刺眼的光辉，“连溪，我去睡午觉了。”
他看着前方有些矮小的背影，突然说道。
一直走着的乔连溪止住步伐，他转过身来，眉头微皱，“这么快就去午睡？你不吃午饭吗？”
“啊，不了，这个身体如果饿了的话，那就让哥哥来解决吃饭的问题吧。”沈牧的目光闪了闪，他说着，朝着1号房间所在的方向走去，“嗯，对了，连溪，别忘了跟我哥提一嘴那个小家伙的事情。”
他走了几步，突然顿了一下，对乔连溪说道。
“不过我关于爱情的见解，就不要说给他听了，我可不想被他说幼稚。”
他说完这话，径直转过拐角，消失在乔连溪目力所及之处。
乔连溪歪了歪头，转身坐回了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早已经被关掉，只余下黑得发亮的屏幕，映着他略带迷茫的神情。
显然，沈牧是想将那支血清给男孩用的，不然不会特意提一嘴。至于他这么早入睡，估计是想让他哥哥的人格来做这个决定。
乔连溪正想着，一阵钥匙旋动的声响过后，大门被打开了。
本以为是那对情侣回来了，他抬起头看去，才发现并不是。不过归来的人他也不陌生，就是昨天晚上推搡男孩的黄头发青年。
感受到乔连溪投过来的目光，黄头发青年皱了皱眉，伸手取下嘴里叼着的小半截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喂，小子，我怎么没大见过你？”在玄关处换上拖鞋，他一边走向乔连溪，一边问道，语气拽拽的。
“因为我醒来的时候，你们大多都离开了，所以见不到很正常。”
乔连溪实话实说。
“哦...”黄头发青年含糊地应了一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那个谁，你帮我拿罐啤酒来。”
乔连溪起身，依言从冰箱里取了一罐递给他。
“这种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看着他几口喝光罐子里的液体，乔连溪开口提醒道。
“这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一罐酒下肚，黄头发青年有些发黄的两颊稍稍泛出些红意。
他伸出食指，指向乔连溪，“你，再去拿一罐来。”
很快，第二罐啤酒下肚，黄头发青年躺倒在沙发上，突然笑了笑。
“你知道吗？今天我出去吃饭，发现账号上多了很多钱，那是我劳动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我从来没见过那么长一串数字。”
他说着，坐起身来，张开双臂比划着。
“那不挺好的？你现在拥有花不完的财富。”乔连溪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略带醉意的青年。
“好什么啊。”黄头发青年反驳，“我以前是想要很多很多钱，那是因为在我身后，有好几个人等着吃饭。”
“但是现在他们消失了，我看着手机上的数字，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说着，从洗得泛黄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展示给乔连溪。
“这些钱，本来可以买很多漂亮的裙子、包包、高档奶粉，还可以吃很多好吃的。”
乔连溪扫了眼手机，他大致明白黄头发青年的心情。
‘啪嗒’一声，举到半空中的手机摔到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青年恍若未闻，他躺在沙发上，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乔连溪弯下腰，将手机捡起来，手机的屏幕已经碎裂，他用中指按了一下开关键，没有任何反应。
“你的手机摔坏了。”将手机放到茶几上，乔连溪又看了一眼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青年，知会一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沈牧一觉睡到下午，才悠悠醒来，那双带着些许冷意的眸子一张开，乔连溪当即明白，沈牧哥哥的人格，回来了。
“所以，那个男孩还是被怪物病毒感染了，并且很快，病毒就会蔓延他的全身？”
听了乔连溪所说的，沈牧下意识看向放在一旁的背包，那里面有一支抗怪物病毒血清。
“血清不见得有用，而且照你说的，病毒大概率发生了二次变异，如果贸然给他用，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是皱着的，他记得母亲变成怪物前，身上是没有任何伤口的。唯一拥有的，只是手背上不起眼的针孔。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乔连溪率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这几天的相处下来，让他相信面前的人是十分可靠的。
作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以及气运之子，沈牧所了解到的，肯定比他多得多。
沈牧看了一眼乔连溪，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所以，我打算将手里的血清给那个男孩用掉。”
“......啊？”乔连溪有点傻眼，有那么一刻，他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你刚刚不还说，贸然使用血清风险很大吗？”
“我想用这支血清，验证一个答案。”沈牧说着，将背包拿在手里，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那管血清。
澄澈的透明液体静静地待在玻璃管里，沈牧的拇指和食指捏着管壁，避着光，小幅度晃了两下。
接着，在乔连溪惊讶地目光中，他从包里拿出一支密封的针管。
“额...你这准备得，挺充分。”
“焦市的sr实验室最不缺这个，当时觉得以后会用到，就顺手拿了支。”沈牧将针管握在手里，简单解释了一句。
“等会如果发生什么异变，除非万不得已，你不要出手，知道吗？”他提醒道。
乔连溪点点头，跟着沈牧，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二楼。
在4号房间处，沈牧伸出手敲了敲门，早在第一天，他就将这些人住在哪里观察得一清二楚。那个男孩，本来是和一位黄毛青年共同住在这里。
门很快被打开了一个缝隙，男孩透过缝隙看到站着的两人，眼睛里划过惊讶，不过他还是选择将门打开，让两人进来。
乔连溪跟着沈牧进来后，自觉反锁上门，黄头发青年和男孩是一个房间的，万一上来，就不好了。
做完这些后，乔连溪抬眼看向男孩，怔住了。那些灰白色蔓延的速度比他预想中还快，即使男孩穿着带领子的衣服，他现在已经可以明显看到男孩脖子处的异变了。
沈牧盯着男孩的脖子看了几秒钟，正要开口说话，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