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抬眼偷看一旁的吴千梦，只可惜对方对此并无任何表示，显然又是默许了虚净仙子这一行为。
（喂喂喂，我可是你徒弟，怎么不闻不问的？）
自家老登不作为，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师叔，这……这不太合适吧？”
“弟子修为浅薄，人又生得愚钝，怕是伺候不好师叔，反而惹您生气。”
虚净仙子却笑眯眯的，像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怎么会呢？师叔我看你机灵得很，不过研墨端茶之类的小事，是个人都能胜任。”
“若是能让我高兴，师叔不介意指点你小子一二。”
听到这句话，离阳心中微微一动，毕竟此女和吴千梦平起平坐，皆为半步纯阳，如果可以得其教导，哪怕只是随口一提，也必然受益匪浅。
更别说，对方还是清虚山修士，与九霄宫体系截然不同，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陷入瓶颈之际，若是有另外的大道相互借鉴观摩，往往能起奇效。
想到这里，离阳偷偷又瞄了一眼吴千梦，见她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神游天外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自家这个便宜师尊不管不顾，那便莫怪他这个当徒弟的另寻高人了。
他收敛心神，对着虚净仙子躬身一礼，笑着搓了搓手：“既然师叔执意如此，那弟子自当遵从，只是弟子手脚笨拙，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师叔多多海涵。”
“放心放心，师叔我脾气最好了！”
虚净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摆了摆小手：“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亥时，意动殿，不见不散哦~”
她特意拖长了尾音，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总给人一种奸计得逞的感觉，让离阳刚刚压下去的不好预感又冒了出来。
（莫不是又上贼船了……）
离阳心里嘀咕着，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只能点了点头：“是，弟子记下了。”
虚净仙子满意地微微颔首，不再看他，注意力转回下方的莲池问道，仿佛刚才只是随口定下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离阳默默退后半步，重新站回吴千梦身侧稍后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晚上去意动殿该如何应对了。
这位虚净师叔，行事莫测，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先前他所做的一切都只能算是一段小插曲，问道照常进行，清虚山的内门萃真们接连抛出一个个晦涩难懂的问题，上至大道之始，下达技法之妙，或直切正题，或取巧偏门，异彩纷呈，引得围观众人连连喝彩，将方才离阳引起的些许波澜彻底掩盖了下去。
他也乐得清静，专心做个观众，一边借这些十分精妙的道法神通印证自身所学，同时也不忘在心里反复推演晚上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该如何从虚净仙子那里“刮”点好处下来。
时间就在这般氛围中缓缓流逝，莲池问道逐渐进入尾声，最终，一位气质空灵、仿佛与周围莲池融为一体的女修，凭借对清虚山根本道法“清静无为”的深刻理解和一场精彩绝伦的“静心莲舞”，击败了最后一位对手，登上了唯一剩下的那座最为璀璨的莲台，成为了本次问道的魁首。
“果然，又是这妮子。”
虚净仙子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脸上半点惊讶也无，甚至眼中还流露出一丝无趣的意味。
不过她随即转过头来，看向离阳，故作神秘道：“小子，你可知，此女是何人？”
后者自然是摇了摇头：“弟子不明，还望师叔解惑答疑。”
“嘿嘿，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
虚净仙子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像是要分享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这丫头名叫‘云芷岚’，说起来，和你倒是大差不差呢！”
“哎？”
听得这话，离阳微微一愣，随即摆首：“师叔说笑了，弟子不过蜕凡三步，而这位师姐却已达萃真，大境之差犹如天堑，岂能相提并论。”
“这只能怪你小子不努力喽！”
虚净仙子眨了眨眼，略带一丝促狭：“人家与你一般，都是自下界飞升上来的修士，也就不过早了百年光景。”
“啊？”
离阳这下是真的有些诧异了，百年时间，对于上界修士而言不过一瞬，自蜕凡境起步的飞升者能修炼至五步已属不易，而台上那位云芷岚，气息渊深，明显是萃真境中的佼佼者，甚至可能是巅峰层次！这天赋和际遇，未免太过惊人！
“很不可思议对吧？”
虚净仙子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继续爆料：“更惊人的还在后面呢！她飞升之后，并未直接投入任何宗门，而是在外游历闯荡了数十年，机缘巧合之下，竟得了我们清虚山一位早已仙逝的祖师部分传承，以此为契机，才拜入山门。”
“而且！”
她刻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才神秘兮兮地说道：“此女入门时，惊动了常年闭关的掌教师姐，破例将她收为了关门弟子！如今，这丫头可是我们清虚山名副其实的‘小师叔’辈分呢！”
“你若是遇见了，得唤一声云师叔才行。”
（还有高手？）
门主亲传，师叔辈分，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离阳心中炸响，原以为自己能够一飞升便拜入内门已然算是足够厉害了，虽说借了不少因果，但也是机缘，没想到居然还有像云芷岚这样的逆天存在。
（不愧是上界，的确天才辈出，一山还比一山高！）
虚净仙子看着他变幻不定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压力很大？同为下界飞升者，人家可是把你远远甩在后面咯！”
却不想离阳闻言，面上波澜骤歇，脸色略显古怪：“师叔何出此言？这寰宇之大，天赋异禀之人不在少数，弟子早已习惯了。”
若是系统还在，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如今没了最大的依仗，自然老实做人，不会乱想其他。
而见他居然浑不在意，虚净仙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纵使随即反应过来，也依旧有些不甘心地绕着离阳转圈，左看右看，试图找出伪装的破绽来。
只可惜，发乎于心，又怎有看穿这一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