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虹霞悄然散去,离阳与三女一同显现于众人面前,甫一脱身,便觉体内玄机翻涌,此间仙灵之气颇为浓郁,相较于秘境之中更胜一筹,显然是阵法的影响,估摸着应该是给那些参与试炼的弟子上压力,亦是考核的环节之一。
但现在,由于他的误入,双辰会已然乱序,最终倒霉的还是白家。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在意,或者说,相较于区区新生代族人,还是九霄宫内门弟子更加重要。
“这位公子,实在抱歉。”
白兰当即上前躬身揖礼,除去聊表歉意以外,他们也做不了其他事,即便想要给予些许补偿,且不说还得上头发令,再者,也不见得人家看得上。
“免了,毕竟是我先不打招呼就闯进来,要怪,便怪天极族吧。”
离阳也没兴趣和这些白家人计较,他们之中蜕凡修士都寥寥无几,飞升层次亦为少数,看来即便是在寰宇玄机浓郁,得天独厚的上界,也仍旧存有天赋高低之分,而并非如下界想象中那般,生灵皆为仙神。
“多谢公子见谅,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
闻言松了口气的白兰还未说完,一旁的谢画屏便冷声道:“不必了,师兄他有任务在身,如今已耽搁了不少时间,必须尽快赶回宗门才行。”
离阳亦点头附和:“正是如此,便先告辞了,或许,来日还有机会再相见。”
末了再瞥了尚且心事重重的白蔻与白蝶曦一眼,这才挥袖转身,在谢画屏引领下一同乘上了青鸾,伴随着一声清唳,二人当即扶摇直上,冲入高天之中。
云海茫茫,翻涌如潮,仙禽高飞,翎羽振飞间,一瞬竟能掠过亿万里,如此一来,即便是星天级别的天文距离,也能在较短时间内跨越,不必徒费昼夜之时。
意识到座下灵兽非同凡响,离阳不禁伸手轻触其颈间,指尖悄然散出一缕浑天一气,钻入其体内流转四肢百骸。
“师兄!不可!”
一旁的谢画屏有所察觉,连忙出声劝阻,毕竟未得她传授御兽法诀,旁人若是贸然施法勾连,只会适得其反,激怒青鸾。
但出乎意料的是,被离阳这么一弄,身下的仙禽不仅没有炸毛,反倒轻鸣一声,双翅陡然一收,竟是带着他滑翔而下,待到将要坠地之际,才猛然大展两翼,掀起一阵罡风,裹挟着自身冲天而起,如离弦之箭,即便已然回归原位,亦去势不减,接连撞破重重天云,跃入无穷天境。
刹那间,云开雾散,离阳只觉眼前骤然大亮——但见天外之天,竟悬着一轮赤金大日,其辉煌炽烈,远胜凡尘所见,更令人惊异的是,那煌煌日轮之中,隐约盘踞着一头三足金乌,周身缠绕着熊熊真火,每振翅一次,便有无尽光焰倾泻而下,化作万千流霞,铺展于整个空界。
“这是?”
真正的浑天大日乃是一颗收摄了诸天太阳之极,无穷金火源数的亘古天辰,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神兽所化,念及这空界皆为纯阳大能所造,并非浑然天成,却仍旧有昼夜轮转,想来便是借这金乌之力凝就的造化之象。
“如此说来,也算是苦命的打工人了。”
理清其中关窍,离阳不免轻笑一笑,只是不经意间抬首再看一眼,却见那三足金乌竟是转瞬变作一女子,身上不着寸缕,一切显露无遗。
“不好!”
见到这一幕,他自是顿时心中一惊,赶忙收回视线,断绝五感,倒不是说什么非礼勿视,对方又并非人族,不可以常理论之,只是此等神兽之本相可不能随意窥探,多看一分都有可能结下大因果。
“还不赶紧带我下去?”
离阳低声下令,座下青鸾却是摇头晃脑,似乎有些不情愿,仍旧盘旋于这云霄之外的空天,肆意翱翔,时不时长啸几声,像是一直在下面给憋坏了。
仙禽有灵,并非野兽,和人一般,亦向往自由,更别说平日里还一直给修士当坐骑,被压在身下了。
“啧。”
离阳无可奈何,只得摇头苦笑,索性整个人也往后倾倒,双手枕头,闭目养神,翘起二郎腿,就这样任由青鸾驮着自己在天境间上下翻飞,罡风猎猎,切石裂山,却只吹得他衣袍翻飞,倒显出几分逍遥意趣。
“此时,若是再有一壶美酒,佳人歌舞,便再好不过了。”
“若是师兄不嫌弃的话……”
耳边骤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离阳下意识睁眼一瞧,果然,正是谢画屏,此女恰好在自己封闭感知之际追了上来,不然也不至于没有丝毫察觉,便让其凑到了身旁。
“咳咳,免了,还是赶紧让这绿毛鸟带我下去吧。”
“人家有名字的!叫阿遥!”
座下青鸾似是对这个称呼十分不满,竟是口吐人言,当即道明了自己的真名,同时还啄了啄离阳的衣袖。
他也没有惯着对方,撇了撇嘴:“阿遥是吧?你若是再任性,等下回九霄宫,待我上报宗门,有你好果子吃!”
“你!这点小事就告状,还是内门弟子吗?”
“怎么?谁说内门弟子就不能告状的?再说了,我这是正当行使自身权利……”
见一人一禽竟是你来我往的吵了起来,谢画屏不禁扶额,当即指尖凝出一缕清光点在青鸾额间,这才乖乖收敛双翼,载着离阳盘旋而下,她亦紧随其后。
只是,在身形完全没入云雾之中时,离阳的先天感知却是莫名有了些许反应,好似有一道炎烈异常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以至于生出些许灼痛之感,皮烧肉烂。
不用多想,必然是那只三足金乌。
意识到这一点,他连忙催促道:“能不能再飞快点?”
“这可是你说的。”
闻言,名唤阿遥的青鸾双翼登时一展,翎羽间迸发出璀璨青辉,霎时间,天风倒卷,云海翻腾,四方上下尽皆被一对神翅搅动,离阳只觉眼前一花,身形已如流星般急坠而下,眨眼已入虚层。
这时再回首一看,天穹忽暗,恍惚间好似窥见原本炽烈的日轮骤然收敛光华,那金乌所化女子周身不知何时已然浮现万千流火织就的霞帔,收摄漫天星炎,尽数归于己身。
冥冥之中,竟是投来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