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慧的眼眶微红，而后抿了抿嘴干笑一声说道：“都过去了。”
“我欠你一句话，我知道。”伊威海说道：“这话我早该跟你说了，那时我是为了伊家，作为伊家的家主，我不可以说。如今我已经不是伊家的家主了，现在只是一个没什么用，连孙女都吵不过的老头子。”
虽然袁慧很想说，在伊威海还是伊家家主的时候也没吵过伊兰幽，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别惹伊威海生气比较好。
“阿慧。”伊威海看着袁慧深呼吸一下说道：“对不起。”
“……”整个人愣了愣，袁慧看向伊威海，她未曾想过自己这辈子会从伊威海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来。
“作为豪恩的父亲，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伊威海说道。
这话是作为伊家家主的他无法说出口的。
“都过去了，以后会更好的。”袁慧的鼻子有些发酸，她的嘴角抿着笑意说道：“不提以前的事情了。”
“恩。”伊威海看着已经窝在袁慧肩膀上睡着的伊轩竹，眼神柔软下来。
这时，敲门声传来，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拎着慰问的礼物，孔词宪走了进来：“伊家老家主，您还好吧？”
“孔少？”伊威海看向孔词宪微微一愣：“你……来Z市了？”
“恩，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孔词宪走向病床冲着袁慧点了一下头打招呼道：“伊家主母，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孔少，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啊。”袁慧笑了一下说道：“我这抱着孩子呢，不方便接过来，不好意思啊。”
“没事。”孔词宪将礼物放在一边说道：“知道伊老家主住院了，过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到老家主休养。”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哪里用得到休养。”伊威海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看向孔词宪说道：“孔少刚刚说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才来的Z市？”
孔家不是不涉政不经商么？怎么如今……
“是啊。”孔词宪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如今已经没有七大家族了，孔家也……”
“哦……”伊威海一下子明白过来，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子凄凉感觉。
属于他们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如今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他能跟得上的了。
七大家族没了，连孔家都开始做生意了。
凄凉啊……
“咳咳。”伊威海轻咳了一声。
“爸，没事吧？”见伊威海咳嗽，袁慧问道。
“没事。”伊威海摆了摆手说道：“阿慧，你抱着轩竹出去转转，看看伊兰幽她洗个水果洗哪去了。”
“好的。”袁慧知道伊威海这是有话要跟孔词宪说，也不多留，只笑了笑便出了门。
见袁慧离开，孔词宪开口问道：“龙家主母也在？”
“恩。”伊威海应了一声说道：“孔少，孔家主还好吧？”
“我父亲……”顿了一下孔词宪点了点头说道：“托您的福，还好。”
“七大家族落得如今的下场，倒还真是……”伊威海看向孔词宪说道：“这其中是不是少不了我那孙女的手笔？”
“这……”孔词宪顿了一下问道：“您想听实话么？”
“恩。”伊威海点了一下头：“近两年我已经不怎么管生意上的事情了，对于七大家族的事情也没有再过问，等接到消息的时候，这七大家族就已经成了过去时了。”
“流言蜚语我听了不少，心里也有些想法。”伊威海顿了一下说道：“但我还是想亲耳听你说一下。”
“七大家族的解散跟伊兰幽脱不了关系。”孔词宪说道。
“果然如此。”伊威海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那其中有没有袁定天在推波助澜？”
“伊老家主，在七大家族刚刚解散的时候，我一度认为是伊兰幽直接导致七大家族解散，也是伊兰幽害了孔家。”孔词宪看着伊威海语气平静道：“但事实上……过了这么久我也平静了很多，也……反思了很多。”
“七大家族的解散跟伊兰幽脱不了关系，但事实上，真正造成七大家族解散的原因却是我们七大家族本身，可以说从驱逐袁家开始，亦或者更早的时候，七大家族的心就散了。”
“……”伊威海闻声眸色微动。
“就像是一栋危楼，伊兰幽是致使这一栋千百年建筑倒塌的原因，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孔词宪说道：“每一个家族都有无法推脱的责任，但如果要把这些责任强加给伊兰幽一个人身上，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开始就错了。”伊威海喃喃道。
“是错了。”孔词宪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还好，错了可以改，可以弥补。”
“事情做错了可以改，人心散了就再也聚不起来了。”伊威海看向孔词宪说道：“七大家族……回不去了。”
“恩。”孔词宪应了一声：“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哎……”重重叹了一口气，伊威海知道，那个时代过去了，彻底的远去了。
就像是坐上了一辆不知道会驶向何方的车，明明还没有到达终点站，却被告知他们这一批乘客已经被抛弃了，只有下车一个选项。
拎着自己的行李，茫然的站在笔直的公路上，两旁的风景萧条，没有人烟，只有空旷。
不知道何去何从，终究是被时代抛弃了。
闭上眼睛，伊威海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捏了捏酸胀的鼻梁，而后又抬起头来看向孔词宪说道：“替我向孔家主问声好。”
“我会的。”孔词宪点了点头。
又闲聊了几句，孔词宪见伊威海神情疲惫，就结束了谈话离开了病房。
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里，孔词宪看到了伊兰幽以及抱着伊轩竹的袁慧。
见孔词宪出来了，伊兰幽结束了跟袁慧的轻声谈话说道：“妈，你抱着轩竹进房间休息一下，我跟孔少有几句话要说。”
“恩。”袁慧应了一声又冲孔词宪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便抱着伊轩竹进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