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拍拍手：“以前上学时候我们美术老师觉得我有美术天赋，一直希望我能报考美术专业，结果高中毕业以后，我家太穷，美术专业又是出了名的费钱，加上我弟弟需要学费，我就没继续上，出来打工了……彬子哥，我画的怎么样？”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劲儿的点头：“很棒！没想到小茹长得漂亮，艺术水平也这么高，这画工，比一般的美术老师都强。”
大姜挠着头：“有人脸的法器吗？嘿！彬子，说这事儿呢，怎么小茹一来你跟丢了魂儿一样？不怕周小琴收拾你啊？”
我白了他一眼，看着齐先生问道：“面具？”
齐先生点点头：“面具！”
大姜一愣：“你俩打哑谜呢？啥面具？”
我指了指小茹的画：“小茹这画上不是有吗，这两块正好是鼻翼和脸的一部分，这玩意儿凑齐了就是衣服面具。一块鬼纹玉就让人受不了了，这要是弄个全部是鬼纹玉拼凑成的面具，这玩意儿得多大威力？旺哥一直找鬼纹玉，难道是为了拼凑面具？这得多少块？”
齐先生笑笑：“这问题，得问旺哥。小茹，这画不是旺哥让你画的吧？”
小茹顿时迷茫起来：“啥？啥意思？你们说的我都不懂，什么鬼纹玉？我就是看着好奇，觉得像我们学过的静态雕塑素描，那会儿没少研究这面部构造。你不会怀疑我是旺哥派来消遣你们的吧？”
齐先生不说话了，他点上一根烟吧嗒吧嗒的抽着，冲我一眨眼，示意我探探小茹的底细。
我有些无奈：“小茹，你来的时候旺哥没跟你说什么？”
小茹摇摇头：“没说什么，就是让我把钱给你。这会儿没什么客人，我就在你这里玩会儿，里面闷死了……怎么了彬子哥，是不是怕我给你的店带来什么晦气啊？”
说完她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没这个意思，小茹你别多想，我们就是不明白现在旺哥的想法。”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小茹这个职业的人更敏感，更自卑。别人的一句话可能就会多想。当然了，这是面对朋友的时候。当她们面对顾客，不管顾客说什么都不会生气，毕竟那是挣钱，这是交友，不能混为一谈。
曾经在网上看到的段子说过这个，靠身体挣钱的人不喜欢交朋友，因为冲她交朋友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免单……
想想挺可悲的。
小茹没回去，因为她看到这会儿大姜拿着尺寸在测量她刚刚画的画。小茹好奇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大姜笑笑：“你画的这个人像是不是标准人像？”
小茹点点头：“怎么了？”
大姜一边忙活一边说道：“我算一下面积，看看这究竟需要多少块才能拼凑成。”
一块鬼纹玉也就玉佩大小，比大拇指稍大点。用这个套一张脸的面积，估计怎么也得几十块才行，毕竟面具得比人脸稍大点儿。
齐先生看着大姜忙活的劲儿忍不住说道：“别量了，得四十九块。”
大姜好奇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这玩意儿不得计算一下吗？”
齐先生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在阴阳八卦中，四十九是个极数。《周易》有云：‘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而剩下的这个一，就是变量。现代人将这句话又加以演变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里面强调了人为因素的不确定性。不过通过这句话将《道德经》中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联系起来，更强调最后变量的重要性……”
没等他说完，大姜就摆手说道：“老齐，别扯这些文绉绉的，说人话！”
齐先生笑笑：“说人话就是，天定的极数是四十九，不管什么法器都不会超过这个数字。而使用法器的这个人，就是那‘遁去其一’。法器和人相互配合，就能达到天地大道，也就是武侠小说中的人剑合一那种至高境界。不过想要达到，不容易！”
大姜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不过我听懂了：“齐先生，四十九块鬼纹玉凑在一起，可是会死人的！就算有八卦玉佩护体也承受不住鬼纹玉所带来的邪性侵蚀。这世上，怕是没人能用这种玉佩！”
齐先生摇摇头，看着我笑笑：“不对，有种人很需要，跟你相反的阳时生人！至阳之时出生的人，需要阴邪之物中和体内蓬勃的阳气，不然就有爆体的危险。彬子，你懂了吗？”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旺哥找这东西是为了我那孪生兄弟？”
齐先生叹了口气：“怕是只有这一个解释了。你是至阴之体，不过莫老一直让你在学校住，还不让你谈恋爱，你身边整天一群阳气充足的小伙子，你自然是没事的。等你大学毕业没几天，你又有历代掌教加持的至阳之物八卦玉佩护体，再加上周小琴的中和，所以你活的好好的。但是你那孪生兄弟，可就不一定了，他必须呆在至阴之地才能生活。”
强哥在一旁总结似的说道：“孤阳不生，孤阴不长；阴阳调和，方为正道。”
大姜问道：“至阴之地有哪些？”
齐先生又点上一根烟：“坟墓、凶宅、邪地。反正风水最差的地方，都属于至阴之地。彬子，你那兄弟这些年来可真是不容易，怕是一天也没在这种房屋中住过……”
我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既感激我师父为我做的这一切，又心痛我那个一奶同胞的兄弟的遭遇。假如当年被掳走的是我，跟在我师父身边的是他，怕是我俩的人生会截然不同吧。
大姜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假如旺哥是为了彬子的兄弟这么努力，那咱们跟他还算不算是敌人？”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我们几个全都迷茫了起来。假如他是为了我那个亲兄弟这么拼命，那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可都在害他！
前两天，我极度痛恨做血怨石的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是当我发觉这人是我亲兄弟的时候，我开始动摇了。假如以后真的相见了，我该怎么面对他呢？炫耀自己的大学学历，还是得瑟自己遇到了好师父不用每晚躺在棺材中睡觉？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起来。
我们谁都没说一句话，连小茹也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保持了沉默。
就在我准备想个话题打破沉默时候，店门突然被推开了，旺哥提着一包东西走了进来，抬手扔在了茶几上：“这是我这些年来寻找的鬼纹玉，现在放你这里吧，这店的风水好，镇得住这些东西。因为这些玉，可是死了不少人了，彬子你可别给我弄丢了！”
我看着旺哥，这会儿心中早没了对他的仇恨：“旺哥，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旺哥叼着烟嘴角翘起：“少打听这些事儿，因为你，我俩可没少吃苦，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你要再搞砸了，我可真饶不了你！”
齐先生起身问道：“他好歹是彬子的亲人，你应该告诉我们的，至少让我们知道该往那个方向用力吧？”
旺哥嗤笑一声：“嗬，用力？我告诉你老齐，也就是因为莫问天在你们背后站着，杀你们牵扯太大，不然他们早杀你们多少回了。咱们永远不是一路人，你们也永远感受不到他承受的痛苦！言尽于此，告辞！”
走到门口，旺哥突然扭脸对我说道：“现在就剩下郭海涛身上那块了，好像你知道他在哪，剩下那块你帮着找吧。老子还有事儿，要离开一段时间。小茹，你他娘是从我这里拿钱的，以后少办些吃里爬外的事情！”
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快步追到门外，冲旺哥的背影喊道：“旺哥，我想见他！”
旺哥头也没回：“见什么见？好好呆着吧你。我俩的命都是别人的，你少他娘的掺合！要是让人知道你还活在世上，你兄弟俩立马会被人做成阴阳童子，到时候不生不死成为行尸走肉，你觉得很好玩儿？赶紧滚蛋，看到你就烦！”
旺哥没回店里，而是上了他停在路边的牧马人，一加油门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我呆呆的站在店门口，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了下来。我想帮他，但是却不知道从何帮起。
齐先生拍拍我的肩膀：“彬子，一切随缘，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遇到他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们兄弟肯定有见面的一天。明天咱们再找找郭海涛，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那块鬼纹玉找到！”
齐先生说道：“先进去吧，别在这杵着了。”
我回到店里，喝了口水。本以为小茹被旺哥骂了一通会难受，谁知道她现在正饶有兴趣的玩手机。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假如因为别人一句话就生气，这得多幼稚？
就在我准备回去睡觉时候，小茹突然拿着手机对我说道：“呀，大新闻！彬子哥，市警队刚刚从河里打捞出来一具尸体，尸体的证件上显示这人好像叫什么郭海涛，是以前的首富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