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宇宙,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一道映照在所有生灵心底的亮光虽然已经散去。
但其留下的余波,却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地震,撼动着每一个角落,每一颗心脏。
无数星域,无数古老的道统,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不朽存在。
此刻都从闭关之地惊醒,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曾经天神族大陆所在的虚空坐标。
那里,只剩下了一片绝对的虚无。
“天神族……就这么没了?”
“跟火凤一族同一个下场。”
在一颗漂浮于星海中的巨大神石上,几位气息古老的老者面面相觑,声音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是第六宇宙最顶尖的几个势力之主,每一个都曾见证过天神族的辉煌与霸道。
“不是被打崩,不是被放逐,而是……被抹去了,从法则层面,从因果根源上,彻底地消失了。”
其中一位白发老者颤抖着说道,他的道心,在感受到那股力量的瞬间,几乎崩溃。
“太可怕了,究竟是何等存在,才能挥出如此一击?这已经超出了我们对力量的认知。”
“还能有谁?除了那个第七宇宙来的疯子。”
另一人咬牙切齿,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恐惧。
“都怪太初帝君那个混蛋,他安稳日子过腻了,非要去招惹第七宇宙,现在好了,把这么一尊杀神引了过来,火凤一族,天神族替他挡了灾,下一个是谁?”
“曹尼玛的太初!”
一时间,整个第六宇宙的高层,对太初帝君的怨念达到了顶点。
他们不怕争斗,不怕厮杀,但他们怕这种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绝对毁灭。
……
天玄圣宗,第六宇宙最为古老的宗门之一,底蕴深不可测。
宗门最深处的禁地,一座被混沌气流包裹的古朴道观内,一位盘坐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太上长老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深邃的混沌。
“这个气息……这个名字……苏墨……”
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太古时代传来,带着岁月的沧桑。
“师祖,您醒了?”
道观外,一位仙风道骨的宗主恭敬地跪伏在地。
“天神族,没了。”
太上长老的声音没有波澜,却让那位宗主浑身一震。
“是……是何人所为?”
“一个禁忌的存在,一个本不该再出现的名字。”
太上长老缓缓闭上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去,传令下去,天玄圣宗封山十万年,任何人不得外出,另外,将宗门内所有关于‘太初’的痕迹全部抹除,就当我们从未与他有过交集。”
“师祖,这……”
宗主大惊,这等同于和太初帝君彻底划清界限。
“没有这,也没有那。”
太上长老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
“你以为天神族是结局吗?不,那只是一个开始,当那个男人的名字再次响彻诸天时,就意味着旧有的秩序即将被推翻。我们天玄圣宗,不想成为被碾碎的瓦砾。”
宗主冷汗涔涔,不敢再多言一句,连忙领命退下。
道观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苏墨啊苏墨……你终究还是回来了,这一次,你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太上长老的叹息,消散在混沌气流之中。
凌云神阁。
作为第六宇宙的中立巨擘,此刻宗门最深处的神殿内,死寂一片。
主位上,凌云神阁那位活了九个纪元,早已是活化石的太上长老,脸色惨白如纸,枯槁的双手正死死攥着座椅扶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崩裂,渗出金色的神血。
他在发抖。
“通知……”
太上长老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像是两块锈铁在摩擦。
“立刻通知所有在外弟子、长老,不惜一切代价,即刻回归!”
“封山!开启九天十地御神大阵,最高等级!”
“所有人,不得议论、不得参与任何与天神族、与那个男人相关之事!”
一连串急促的命令,让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一位新晋的执事长老,血气方刚,忍不住出列,皱眉道:“太长老,何至于此?天神族被灭固然骇人,但我凌云神阁屹立无尽岁月,何曾畏惧过谁?那个苏墨……真有那么可怕?”
他言语间,是属于顶级势力成员的骄傲与不解。
“我们,难道也要像那些二流宗门一样,闻风而逃?”
话音刚落。
“啪!”
一道残影闪过,清脆的耳光声炸响神殿。
年轻的执事长老整个人被抽飞出去,撞在殿柱上,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淌血,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出手的,正是太上长老。
干瘦的身躯里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火,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个年轻长老,那眼神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蠢货!你想死,别拉着整个凌云神阁陪葬!”
他咆哮着,胸膛剧烈起伏。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那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太上长老的声音颤抖着,不再是训斥,而是一种被尘封记忆撕裂的痛苦。
“强大?不,那不是强大!”
“那是天灾,是浩劫,是宇宙走到尽头的终末!”
他闭上眼,一幕血色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冲入脑海,那是一只手掌,从天外降临,轻轻一抹,一个不亚于凌云神阁的无上道统,连同其所在的大世界,连同其中亿万万生灵,悄无声息地,从宇宙中被擦掉了。
没有痕迹,没有残骸,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他,当年只是一个侥幸在界外逃过一劫的小修士。
那种连仰望都做不到,只能匍匐在地上,感受着整个世界被抹除的绝望,是他永恒的梦魇。
“听着!”太上长老猛然睁眼,眼神决绝得令人心悸,“从现在起,谁敢招惹那个男人,或与他有任何牵扯,老夫……亲手清理门户!”
“哪怕凌云神阁道统断绝,也绝不与他为敌!”
此言一出,满殿长老噤若寒蝉,齐齐躬身。
“遵……遵命!”
……
同一时间,第六宇宙,万族震动。
一处被混沌气笼罩的古老祖地内,一口冰冷的石棺轻轻震动了一下。
棺前,当代族长跪伏于地,声音都在打颤:“老祖,天神族……没了,苏墨,那个男人,回来了。”
石棺内,传来一声仿佛跨越了万古的叹息,疲惫而无奈。
“劫……终究是来了。”
“传令,封锁祖地,万年不出。外界之事,皆与我族无关。”
“可太初帝君那边……”
“太初?哼,他自以为是执棋者,却不知自己早已是那场灭世灾祸的引子。他的死活,天知道,我们……只求活。”
……
星海边疆,一座由上万颗废弃星辰炼铸而成的战争堡垒内。
身披星辰战甲的第六星界军团长,看着情报玉简,久久无言。
良久,他抬起头,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传我将令。”
“第六星界防线,所有单位,转入最高战备状态。”
“所有巡逻舰队,立刻归港!”
“严禁……与任何来自第七宇宙的生灵发生冲突!”
他的命令,让整个指挥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一位悍将忍不住上前:“将军,我们镇守边疆亿万年,何时如此龟缩过?!”
将军没有发怒,只是缓缓抬起手,他的手心,竟布满了冷汗。
他看着自己的下属,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不是龟缩,这是在……向天灾祈祷。”
“太初帝君都输了,在那个男人面前,他的虚影连一招都没有撑过。”
“你现在告诉我,我们该用什么去面对他?用你的勇气吗?”
“记住,他不是修士,不是强者,他是一种规则,一种现象,是行走的天道审判。”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将军闭上眼,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绝望。
“祈祷他,能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