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啊。”
门口玻璃上映出自己泛红的脸，赵听雨一开口，温热雾气碰上冰凉的玻璃面，倒影变得模糊起来。
她伸出手指，在上面慢慢勾画，声音小得像气音。
“我也想你。”
“没关系的，过完年我就回去了。”
委屈的时候就是如此，独自待了一下午，谢忻燃都没有想哭的感觉，偏偏听到她声音的一刻，眼眶便忍不住发酸。
“想抱抱。”
满打满算起来，两人已经八天没见面，许是低估了思念的威力，赵听雨听到他委屈的声音，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攥住，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恨不得现在就回鹭城抱他。
玻璃已经被画的不成样子，新的雾气遇冷凝结，将指尖划过的地方重新盖住。
萧瑟的街道上偶尔有车经过，亮闪闪的大灯晃得人眼睛生疼。
赵嘉传从洗手间探出脑袋，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亲姐和不明人士腻腻歪歪地打电话。
或许是亲人间的血脉相连，赵听雨心有灵犀地扭过头去，瞪了赵嘉传一眼后，她转过身小声道。
“现在太晚了，我还在外面，等一会回家再给你打电话，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刚说完，想到谢忻燃健康的作息，她补充道。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等我明天起床给你打哦，乖。”
没想到刚说两句话就要挂断，谢忻燃低着头闷声问道。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在外面。”
最重要的是，刚才身边那个男的是谁。
“在外面吃饭呢，现在要回去了。”
弟弟的事情一句两句和他讲不清楚，赵听雨准备抽时间再跟谢忻燃好好说明白。
听她有要挂电话的意思，谢忻燃压着醋意，安慰自己。
她可以有自己的朋友，无论男女。
她最喜欢的还是他。
没关系的。
没关系......
“宝宝......”
赵听雨刚想挂断电话，听见那边谢忻燃的声音，她看了眼正在付钱的赵嘉传，压着嗓子问。
“怎么啦?”
“你自己一个人吗......”
听他莫名其妙问这一句，赵听雨愣了一下，突然想到刚刚接起电话来的时候，赵嘉传好像说了两句话。
揣摩着他的小心思，赵听雨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起了逗弄谢忻燃的坏念头。
“不是啊。”
“哦......”
压着嘴角的笑，赵听雨故意拉着长腔。
“那我......挂电话喽。”
谢忻燃攥着手机，另一只手紧紧捏着枕头后面的拉链，眼眶难过得发酸。
原本不应该这么脆弱的，但是他都好久没见她了......
多重要的男性朋友，一下飞机就一起吃饭，都这么晚了。
“怎么不说话了?醋坛子。”
赵听雨用气音对着话筒喊，谢忻燃只觉得心脏和耳朵都酥酥麻麻的，他抿着唇闷声道。
“醋坛子生气了。”
赵听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边赵嘉传大喊。
“姐，你打完没有?”
说罢，他像是不尽兴似的，拐着弯地接着道。
“姐夫，挂了吧，我姐要回家了。”
清朗带着痞劲的少年音穿过话筒传到谢忻燃耳朵里，他一下子愣住了。
“你......你弟弟吗?”
赵听雨笑得扶着桌子，一边打趣道。
“嗯，亲弟弟，谢忻燃，你想什么呢?”
“没有......”
谢忻燃不好意思地将脸埋在枕头里，想想刚才那句姐夫，他只感觉自己的侧脸热得发烫。
鼻尖充盈着她的发香，像是她真的在自己身边一样。
“好啦，这次是真的要挂断啦。”
谢忻燃不舍地将手机放在耳边，小声答应道。
“好吧。”
“嗯，听话。”
赵听雨安抚两句，指尖点上红色挂断键，心中怅然若失。
下一秒，看着柜台前人模狗样的赵嘉传，她一脚招呼上去。
“乱叫什么?”
被打多年，对于亲姐的出招路数，赵嘉传了如指掌，他一边躲着，一边狡辩道。
“难道不是吗?赵听雨，你谈恋爱不跟爸妈说我可以理解，你连亲弟弟都瞒啊，我太伤心了。”
知道这人说不了两句话就开始犯贱，赵听雨没搭理他，看着柜台上一堆零钱，她掏出手机。
“多少钱?”
“47。”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老板回答。
赵听雨点点头，扫着二维码，一边命令赵嘉传道。
“赶紧把你那堆钢镚收起来吧。”
赵嘉传作势去捂二维码。
“哎，你别付，就差两块了，等我再找找书包里。”
“等你找到天就亮了。”
赵听雨没好气地回他一句，将钱给老板转过去。
和陈石岩私了的赔偿费是赵嘉传自己出的，学校不让带手机，他那一千还不知道是攒了多久的饭钱。
听着播报器里付款成功的声音，赵嘉传将柜台上的零钱一张张叠好，顺势要塞进赵听雨的口袋里。
赵听雨奇怪地盯着弟弟，耳边传来他的嘟囔声。
“妈不让我花你的钱，她说你赚个钱也不容易。”
“我的钱全赔给陈石岩那个混蛋了，微信里倒是还有八十，我还想充游戏呢......”
“姐，咱们家附近开了个新的生物公司，你年后别回鹭城了呗。”
赵听雨抿抿唇，低着头看着脚尖。
“是不是妈跟你说什么了?”
生怕自己被误会，赵嘉传上前一步，轻声道。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你走了之后，爸妈其实都挺不开心的，尤其是咱爸。”
见姐姐没什么反应，赵嘉传继续道。
“他就是嘴上不说而已，每个星期都催着妈给你打视频，你跟妈聊天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着。”
“陈石岩他家在咱们小区附近开了个水果店，咱妈知道后，隔三差五去那水果店门口泼水......”
赵听雨迟疑了一下。
“有点......不好吧。”
赵嘉传笑了笑，接着道。
“不过，你要是还想回鹭城，回去也行，抽空回家多回家，我就随口一提。”
赵听雨点了点头，将羽绒服口袋里卷成一卷的零钱拿了出来，放进赵嘉传手里。
“你拿着吧，看着就可怜。”
赵嘉传把它塞回姐姐口袋里，挑了挑眉，往前跑两步，不要命地喊了句。
“收着吧，哥给你的压岁钱。”
身后传来赵听雨反应过来的大叫。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