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苒没有吭声，操纵着轮椅先一步出了病房。
赵姣姣紧走了两步，跟在她身后，“景苒你疯了吧？她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你居然还想管她？”
临近凌晨三点，整个疗养院安静的落针可闻，让人有些分不清现实。
景苒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薄唇轻启：“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医院吧，我妈明天醒了，看到我不在，会担心的。”
赵姣姣欲言又止，想着这医院毕竟到底不只有裴淑珍这么一个病人，还是愤愤地上前推起了轮椅。
直到两人上了车，赵姣姣都没有给景苒，一张好脸看一张小脸气鼓鼓的，活像刚出笼的包子。
景苒扶额轻叹了一声，“唉，就这么生气？我都没像你气成这样。”
“景苒，你没有心吧？！当年你差点就被那贱人害死了，她干了那么多坏事，你怎么还能这么无动于衷啊？要是我……”
“你怎么？冲上去捅他两刀，替那些惨遭不幸的人报仇雪恨？”景苒过于冷静的声音就像一盆冰水，将赵姣姣浇了个透心凉。
“那，那不然呢？”赵姣姣梗着脖子，有些心虚。
景苒略显苍白的唇扬起，“那你才是中了她的计了，她这样的人，生怕自己临死前不能再拖人下水呢。你有爱人，有家庭，有她追求了一辈子，却到死都得不到的一切，凭什么要为了一个人渣，把这些葬送掉？”
赵姣姣怔愣了一下，攥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紧。
“景苒，你现在真的跟之前不一样了……”
景苒整个人僵硬了一瞬，正想开口时，赵姣姣猛地睁大了眼睛，朝他扭头看了过来。
“你是不是背着我吃什么灵丹妙药了？这不应该呀！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就算是被渣男伤透了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也不能进化得这么快呀。”赵姣姣还是一脸不信。
她抬手就在景苒的脸上揉了一把，还掰着她的脸颊，上下左右地检查了一遍。
“你怕不是被人换了芯子吧？景苒，你老实交代，你怎么突然这么想得开了？”
景苒低声笑了起来，明媚的眼神，肆意且张扬。
“我不就应该这样吗？没有人该为了不值得的人搭上自己的一生，姣姣，其实我还得谢谢你。”
谢谢你当初可以不计前嫌地来帮我。
也谢谢你没因为之前那些口不择言的话而舍掉这份情谊。
景苒双目含情地看着赵姣姣，那温柔的眼神让人浑身不自在。
车里的氛围顿时安静了下来，赵姣姣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家闺蜜，喉咙滚动着：“景苒，你有什么话最好直说。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怪吓人的。”
赵姣姣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话题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
“所以你是真的准备照顾裴淑珍的生老病死吗？”
“我看起来很像个圣母吗？”景苒一声冷笑，她将手机里的录音保存备份，“总得学会吃一堑长一智。”
话没说完，景苒就将整理好的文件发了出去。
薄老爷子和当初的那些受害人统一收到了景苒发送的文件。
当天晚上，整个圈子里炸开了锅。
当年那桩旧案的事情再度被人提起，景苒却已经回到了景母所在的医院。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用平板画着设计图，看上去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景母前后经历了几场大手术，一周不到的时间里，人瘦了一大圈。
景苒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就连周哲也是隔三岔五地往这跑。
“阿姨手术刚结束没多久，人在三个小时以内会苏醒，你确定你不去休息一会？”
周哲眉头紧皱地盯着景苒。
他可答应了薄展琛要照看好他家这个小祖宗的，要是让那男人知道这人在自己手里有个好歹的，他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
景苒却神色淡淡地开口道：“事太多，睡不着。周医生，明天不上班吗？真是麻烦你在这守这么久了。”
景苒下了逐客令，周哲再傻也听得明白，更何况他也不傻。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心里骂了句脏的。
这两口子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两个地把事都藏在心里，就不怕憋出病来？
也不用怕了，反正俩人都不怎么正常。
周哲正泄气似的准备转身离开，景苒却突然拦住了他。
“周医生，麻烦你给薄展琛带句话，就算这天塌下来，也不用他一个人盯着，那他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敢让他儿子管别人叫爹。”
周哲蒙了。
他动作僵硬地转过身，“你……”
“我和薄展琛在一起很久了，而且从未做过避孕措施，前两天的验血报告，你不是也看到了？”
景苒冷着一张小脸。
她本来没在意这件事，也一直以为经期不准是因为压力太大而导致的。
可有时候，人的直觉并不准。
昨天在被赵姣姣送回来的时候，景苒一直觉得心慌且恶心反胃，本来没往这方面想。
知道她在半路下车，吐了个昏天暗地，事情从赵姣姣进了药店，鬼使神差地带回了一盒幼崽检测器后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傻眼了的周哲，扯着嘴角笑道：“我联系不上薄展琛，所以只能麻烦周医生了。”
景苒虽然笑着，可那笑容在周哲看来已经和催命符没两样了。
他立刻联系了医院的妇产科医生，给景苒安排了各种化验。
几个小时后，周哲捏着检查报告的手指头都在发抖。
“三周？！”他烦躁地抓着头，“那你之前在我们医院的时候，怎么没查出来？”
“可能你们医院水平一般吧。”景苒呼出了一口浊气，“想知道我之前在你们医院做的那些检查和用药，会不会对我肚子里的胎儿造成影响？”
周哲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用药，“不好说，理论上来讲，那些药只是维持你最基本的生命体征的，因为你的情况和其他病人不太一样，薄展琛也不允许我们给你用抑制病情的药物。”
“明白了。”景苒拿走了周哲手里的化验单，“时间不早了，就不留周医生吃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