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评仔细端详着被他抱在怀里的玛瑙，耳边的、自称第九席的呓语还在碎碎念念，他忍无可忍，带着些微怒意地说：“闭嘴。”
怀里的玛瑙抖了抖。
纪评又放缓了语气安慰：“不是说你，我是说别人，你怎么了吗？我们有话可以慢慢说。即便是对我有意见，我也希望我可以拥有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权力。”
有意见？
八只眼睛几乎又要吵起来了，它们总很难达成一致……不，它们在今天之前是很容易达成一致的，但现在玛瑙只觉得浑噩。
它有意见吗？好像没有，但它想离开。
为什么想离开？它不知道，但它觉得应该提出离开。
第九席不明白纪评的心理活动，换句话说，他觉得这只是件小事，不值当上心……不就是被改了命运吗，虽然不知道改了什么，但肯定不会变动太多，不然就要影响到纪评了。
所以……
别人已经表达出了不满的意思，再说下去不太礼貌，于是第九席放弃了追问，选择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意思：“大地之母陨落的很突然，后续收拾的也不够干净，为了避免残留的碎片影响别人，就用了很多手段藏起来，可能有点麻烦。”
他一向是会避免用文字交流沟通的，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完全可以算得上隐秘的事情上，因为首席实在是太无孔不入……他没办法百分百保证自己可以藏好每次交流的内容。
但现在……
事已至此，也不算什么隐秘了，反正很快那些手段就要被拆掉了。
纪评在他停顿的时候向他道歉，说：“抱歉……我刚才情绪不好，迁怒您了。”
……？
这。
怎么还特意点一遍？
您情绪不好？这有什么情绪不好的？不是都如您心意发展了吗？
不是，好像也没有一帆风顺，比如“命运”出现的就很突然，这是在恼怒索伦被自己弄走了？也不对啊，西塔确信自己再三确认过，索伦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追踪定位的标记。
就算纪评早晚会知道，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吧？没道理今天晚上刚结束就立马知道了啊？而且命运来也可能是因为其他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啊？怎么就能立刻想到自己身上的？
还是说……
是星星看见了？
海浪摇啊晃啊，离北帝国很遥远的西塔彻底坐直身子了，他苦着一张脸，在破破烂烂的小木船上谨慎的斟酌措辞：“我理解……”
旁边的罗希德不能被叫过来和他一起斟酌词句。
他说不下去了，他决定跳过这件事。
反正他不在北帝国。
“是我一再追问，补偿您，如果您有需要的话，阿芙朵拉对这些手段很熟悉，可以让她来解决那些东西。她是一位很尽职尽责的侍女长，我也希望您能对她满意，哦，就是她现在的样子可能很吓人。”
阿芙朵拉？
对于不久前刚见过的侍女长，纪评还是有点印象的，他记得对方从容的姿态和身上令人目眩的色彩搭配，也记得对方会把明显不正常的生物当成需要照顾的孩子。
他合理怀疑这位侍女长也是真理高塔的，说不定追求的真理就是“如何更好的照顾孩子”之类的，不过……
“现在的样子很吓人？”
西塔：……
海浪摇啊晃，破破烂烂的小木船也摇啊晃，他捂住脸又躺了回去。
为什么样子吓人？这也要问？您不清楚？无非就是……虽然破破碎碎，但拼拼凑凑还能用喽？
他客客气气地瞎扯：“半夜了，侍女长没时间打理自己，哦，她已经快到了。”
为了避免纪评拒绝，也是为了保证北帝国的皇宫不会被什么“意外”拆的稀烂，他快速的说：“阿芙朵拉应该已经到了，她做事向来妥帖，是个很可靠的帮手。那个，我还有事要忙，祝您在切西贝尔玩得开心，开销记在皇室账上即可。”
锈红色的字迹弯成最后一句话后缓缓消散，但纪评还是认真的说了声谢谢。
他抱起玛瑙，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纪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