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事，他没事就好。”
季一一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玩偶，玩偶模样憨态可掬，黄澄澄的绒毛软乎乎的。季一一轻轻掰了一下玩偶的耳朵，一阵细微的电流瞬间从玩偶的尾尖传出，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她的指尖缓缓蔓延。
看着手中的小玩偶，季一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这个是我做的，你可以叫它皮卡丘，也可以叫它黄皮耗子。”
“你看，只要捏住它的耳朵，它就会放出电流，这是它的绝招，叫十万伏特。说起来，它可是有故事的，等过后我们把人都救回来，我慢慢给你讲。”
“这种玩偶只有我们那里有，不过，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大批这种东西从我们山上卖出去了。但这只可不一样哦，这可是第一只，其他的黄皮耗子都得叫它一声大哥。”
季一一晃了晃脑袋，试图将杂乱的记忆压下。她抬眼望向那燃得正旺的火堆，跳跃的火苗驱散了周遭的黑暗，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复杂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她低声道：
“季一一，你还欠他一句谢谢呢。”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季一一将手中的玩偶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回怀中，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后，便抬脚离开了。
夜间的风轻柔清凉，带着丝丝缕缕的草木香气，月色如水，星光璀璨，却透着几分清冷孤寂。季一一走在这条不知走过多少遍的路上，每一步都踏得格外沉重，思绪也随之飘向远方。
不知走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时，下意识地就推开了面前那道破旧不堪的木门。
“吱呀”
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瞬间钻进季一一的鼻腔。季一一皱了皱眉头，不用想也知道，是她那个喝醉酒后的阿爹又吐在了房间中。
这样的场景，她早已习惯，麻木得如同机械般冷冷地扫了一眼床下的呕吐物和床上躺着的男人，径直走向离床边不远、那个用破旧木头钉起来的小床边。
月色透过没关严的窗户缝，洒下清冷的银辉，照在小床上。季一一刚走近，一双圆溜溜、宛如紫葡萄般的眼睛就紧紧盯向了她。
“姐，姐。”稚嫩的声音轻轻响起。
季一一看着床上酣睡的男子，又看了看没关严的窗子，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将小床上的孩童用被子严严实实地包裹好，抱在怀中，快步走出了充满异味的房间。
来到旁边的房间，季一一坐在床上，身体轻轻摇晃着，左手稳稳地抱着季成才，另一只手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他。微微仰头，透过房顶上那个破洞望向夜空，轻声说道：
“小才，你知道吗，姐姐今天差一点就被别人杀掉了，好在姐姐碰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哦，不对，是一群很好很好的人。”
抬着头自说自话的季一一没有看到，当她说到自己差点被人杀死的时候，她怀中的孩童原本微闭的眼睛瞬间睁开，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凌冽至极的杀意，杀意稍纵即逝，快得让人以为只是错觉。
“小才，你说，世界上究竟有多少种人呢，有人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不管不顾，也有人能对一群像你我这样的蝼蚁置生死于不顾。”季一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感慨。
“今天啊，阿姐去劳安城那里捡东西，后来......然后阿姐就在那里面看着他不断地出去，然后回来，每次回来他都会带回一个人，也会带来一身伤，大大小小的口子都有。”
季一一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他救了阿姐，阿姐却只能待在里面，看着他出去，然后满心祈祷他能平安回来。那个空间里的人越来越多，他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最后，阿姐和其他人就在那片空间中呆了好长时间，他和他的同门们就在外面保护我们，等我们再出来的时候，整片地方都变成了一片狼藉，他的同门们就在那里烧着其他人的遗体，可我没看到他。”
说到这里，季一一感觉怀中的季成才动了一下，于是停止了摇晃的身子，低头看着睁着两个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的季成才，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子，
“小才，是不是姐姐太吵了，你怎么还没睡啊。”说完，季一一换了只手抱着季成才，声音也放低了些，怕惊扰了这寂静的夜。
“阿姐听到他们的同门说话，才知道他们对付的是一个很难缠的人，他们死了好多同伴才打赢的，阿姐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难缠是多厉害，可是他和他的同门们都能飞，那他们一起对付的那个人一定很厉害很厉害。”
听到季一一说到他和他的同门们都能飞的时候，季成才的眼睛眯了一下，眼中阴暗不定，小小的脸上竟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他的同门说他没死，只是回宗门汇报情况了，小才，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我还没跟他好好说一声谢谢呢。”
“小才你看，这是他给我的，他说这个东西有很多，但这个是他做的第一个。”季一一将季成才轻轻放在腿上，然后从怀中拿出了那个小玩偶。
“现在太黑了，小才你看不见，我跟你说，它是黄黄的，眼睛大大的，就跟小才一样，它还有个长长的尾巴......”季一一轻声细语地描述着，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季成才安静地躺在季一一的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认真地听着。
屋子很破，历经岁月的侵蚀，每一块木板都写满了沧桑。春雨淋过，雨水顺着缝隙渗入屋内；冬雪落过，寒意毫无阻挡地钻进房间。每破损一处，季一一就会亲手把它补上，可屋子实在太老了，破旧的地方太多太多，她怎么也补不完，所以晚上睡觉时总有些寒冷。
但今夜的天气格外好，微风轻柔，不燥不寒，月色透过屋子的缝隙，温柔地洒在少女的脸上，星光映在少女的眸中，熠熠生辉。
屋子中，回荡着少女轻柔的呢喃，寂静的夜里，女孩的听客只有一个说话都含糊不清的孩童。
......
当当当！
指节敲击桌子清脆的声音让程序回过了神。
“程序，你今天咋了，怎么来公司之后就魂不守舍的？我可一直看着你呢，你这美女壁纸有这么好看吗？”
听着旁边的同事的调侃，程序看了一眼自己之前选了好久的大长腿美女壁纸，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现在确实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