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些欠款干什么，你只管卖出去就行，别管这些闲事！”唐耀祖劝道。
国营单位就是这样，想过得好就得少管闲事，他以前在国营厂也做了几年，干的也是销售，拿的是固定工资，卖得多卖得少也是这点钱，顶多发点奖金，头两年他还挺有积极性的，可时间一长，他就懒得搞了，和其他人一样，上班看报纸侃大山，打发时间混日子。
混了几年后，碰上改革开放，唐耀祖敏感地意识到是好机会，就利用岳家的关系，开始搞起了贸易，挣了不少钱，他无数次都庆幸自己下海下得早，抢占了先机。
顾野的想法他是理解的，年轻人嘛，肯定是想干出成绩的，想当年他也是这样过来的，但国营单位积极是最没用的，像顾野这样的家世，哪怕他不干，过几年照样能晋升，实在没必要浪费这个精力。
唐耀祖说的是真心话，顾野也明白他的意思，便笑道：“我和厂长说好了，这笔欠款如果要回来，就给我提成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你们厂长答应了？”
唐耀祖瞪圆了眼睛，百分之五可不是小数目，一百二十万欠款，提成就有六万，比顾野十年的工资还多呢。
“他不答应也不成，我不去要，这笔钱永远都要不回来，给我六万也是划算的。”
“行啊小子，那客户叫啥？”唐耀祖用力拍了下顾野肩膀，兴致勃勃地打听那个老赖客户。
顾野正要说那客户的情况，唐耀宗过来了，看到他眼睛一亮，快走几步搂住他肩膀，亲热道：“野哥你来看我的？我跟你说，我找好媳妇了，一会儿让你见见！”
“别听他瞎说，那姑娘不合适。”唐耀祖狠狠瞪了眼，他从始至终都没同意，楚翘那样的姑娘，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吃得消的。
他在外面看着风光，人人都叫他唐总，可也只是在生意场上而已，像顾野他们这样的圈子，他唐耀祖什么都不是，连屁都不是。
毕竟他老婆虽然是常家女儿，可打小就不在常家长大，和兄弟姐妹的感情并不深，现在他岳父岳母活着还有几分面子情，等二老去了，这点面子情也就没了。
就算现在二老还健在，他也融不进那个圈子，反而他儿子卫国比他吃得开，毕竟是常老爷子打小带在身边养的，面子比他更大，这一点让唐耀祖特别欣慰，也很感激岳父，他知道岳父是在给他儿子铺路呢。
连他这个准女婿都没啥地位，弟弟唐耀宗就更可想而知了，楚翘那样的红颜祸水，耀宗承受不起，顾野这样的还差不多。
唐耀宗悻悻地看了眼大哥，没敢吭声了，顾野笑着打趣，“是哪家姑娘啊？咋不合适了？”
“太漂亮了，红颜祸水一样，这种媳妇娶进门是祸。”唐耀祖实话实说。
“我护得住，我一打十都没问题。”
唐耀宗比了下结实的胳膊，唐耀祖在他脑袋上用力拍了一巴掌，“你一打十有个屁用，那些公子哥儿一句话就弄死你，给我脑子灵清些，别成天异想天开！”
顾野笑了笑，唐耀祖脑子向来很清醒，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从来不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所以唐耀祖才能做成大老板，就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
如果唐耀宗喜欢的那姑娘真的是红颜祸水级别，确实守不住，唐耀宗没那个本事。
“上次我听卫国说，他也找了个对象，还说跟仙女一样，说得信誓旦旦的。”顾野岔开了这事，故意提起了唐卫国那小子。
果然，唐耀祖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气愤道：“卫国和你说的？这兔崽子肯定又去外面鬼混了，什么狗屁对象，都是些阿飞太妹，回头我抽不死他！”
“亲生的，下手轻点儿！”顾野笑着劝。
唐耀祖鼻子都气歪了，他总共就一个儿子，常金凤生这兔崽子时大出血，差点没抢救过来，当时他半条命都吓没了，之后就不想再生了，一个儿子也够了。
可这兔崽子却聪明不走正道，明明脑子好使，就是不肯好好学习，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都很稳定，从来没拿过倒数第二。
一直都是倒数第一。
嘴还甜的很，老师同学都喜欢这兔崽子，尤其是女同学，从幼儿园起就招女同学喜欢，上了初中就开始写情书，他和老婆隔三差五被叫去学校听老师训，他堂堂一个大老板，被老师训孙子一样训，他的脸都丢光了。
偏偏岳父大人却喜欢这兔崽子，还说兔崽子有出息，哼，他可真看不出来那臭小子有哪门子的出息，泡妞的出息还是有的，唐耀祖已经做好将来给这兔崽子收拾花花烂帐的准备了。
“卫国和我也说了，还说那姑娘比他大三岁，今年21，长得天仙一样。”唐耀宗说道。
顾野愣了下，21岁，和他家小仙女一样大呢。
唐耀祖咬紧了牙，特么的顾野和耀宗都知道了，他这亲爹却一无所知，臭小子给他等着，今晚肯定要把他屁股打烂。
唐耀宗瞧出大哥脸色不对，默默同情了侄子三秒，便说道：“大哥，我去二楼了。”
“我也要去。”
唐耀祖脸色好了些，拉着顾野去二楼了，边走边说，“耀宗相中的那个红颜祸水就是弹电子琴的姑娘，一会儿你就能看到，长得确实漂亮，看着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她说缺钱才来这儿弹琴，以她那个相貌，以后怕是不会太平。”
顾野听懂了他的意思，歌舞厅这种地方复杂的很，有些客人是唐耀祖都不敢得罪的，如果看中了那姑娘的美色，想来硬的，唐耀祖肯定不会替那姑娘出头，他犯不着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得罪人。
不过那姑娘既然敢来歌舞厅上班，显然已经想到后果了，自然就要承受这样的后果，一个成年人，总得为她做的选择负责。
顾野其实是冷漠的，陌生人的死活他并不关心。
“那你就别管了，她都是大人了，自己选的工作，再苦也得咽。”顾野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