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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一行人的运气还算不错,或者至少可以说,运气没有在这段时间为难他们。沿途遇到不大不小的“雷暴”,凭着航船的体量和坚韧抗了过去。没有遭遇更恐怖的“海涡”与“龙卷”,更没见到只在《日记》中出现过的“沧龙”。

自“木叶商团”第一艘航船入海至今,没有任何人提过《日记》中的“沧龙”,叶玄猜想:要么“沧龙”极其罕见,要么见过“沧龙”的人很难生还。另有一种可能是,公主将海中的某种“气候”幻想成了“动物”。

之所以有此猜想,因为当时的青儿没见到“沧龙”,或者说,她看到了相同的情景,但没有联想到“龙”。木青儿的描述是:海面的颜色变暗了一会儿,然后变回原色。再然后远处升起一个水包。水包消失后,打过来一个巨浪。她全程没有看到“龙”,或者“龙身体的某个部分”。

靠着船长“霍轩”、船副“宫朋”的引领,“细雨号”顺利抵达了那座“尼斯娅”曾经住了不知多少年的岛屿。

“手腕粗”的棕色长蛇,“外表像熊,体形像鼠”的小兽,盘旋在天空,张开翅膀后“比浴盆还大”的白色海鸟……

白鸟要是再大些,说不定能直接把“尼斯娅”拎走。残影望着白鸟,不自觉就想到这个。

几枚酸到让人生无可恋的树果,进一步确认了这个岛屿的“身份”。众人没有在岛上多做停留,将航船绕到岛屿另一侧,拉满风帆,朝着南方开去。到此一步,只能盲信“尼斯娅”的记忆。

“霍轩”和“宫朋”还不能死,万一南边什么也没有,那就只能退回到这座岛上。有他俩在,迷路的机会更小。

…………

天两半后,一个微风无雨的正午,众人眼前渐渐浮起一条模糊的黑线。所谓“众人”,暂时还不包括“霍轩”、“宫朋”和“尼斯娅”。“素人”的目力比之“旱蝗”,终是弱着许多。

光阴寸寸流逝,黑线渐渐清晰。左边没有尽头,右边没有尽头。黑线、海面、天边,三者于目光所及的最远处汇成一点。叶玄尚没有绝对的把握确认那就是“沃夫冈伽”,但至少这一路航程所见的“路标岛屿”,没一座能与眼前的情景相提并论。

“尼斯娅”说,当初逃到那座岛上,花了四天工夫。“木叶商团”的“细雨号”大概比她和同伴们偷来的“渔船”要快很多。

“带上你们的东西,做好沉船的准备。”按照“日记”和“尼斯娅”提供的情报,“红土大陆”的近海,并不像“黄土大陆”的近海那般礁石密布。但叶玄仍谨慎地提醒了句。礁石这种东西,总是离岸越近就越多才对。

不多时,残影、鬼蛾、寒星、孤雁、冥烛、清尘几人,各自持着兵刃,背负一只“竹箱”回到甲板。神情最为紧张的便是“寒星”,满满一箱的“浅草生话本”,虽然包了油布,却未封油蜡。万一落入海中,难免会有伤损。

黑线越来越粗,逐渐显露出“参差”和“暗红”,船上的人终于看清,那是一片连绵的崖壁。“红土大陆”的临海处,并非全是浅滩。“尼斯娅”的记忆中,却从没见过靠海的崖壁。

看到崖壁,说明航船抵达的不是“尼斯娅”当年出海的地方。对此叶玄并不惊讶。这一段根本没有“海图”,若“尼斯娅”随手一指,就能将航船不偏不倚地带回原点,那才真正是见鬼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僻静无人处悄悄登陆,崖壁是极好的遮掩。

“细雨号”在离岸四里处下锚停泊。仅“木青儿”与“叶玄”二人乘“小叶舟”渡往崖壁,余人皆留下待命。

“小叶舟”刚一入水,立时便受到冲撞和撕咬,二人暗运内息,以真气裹住船底,木青儿随即将左手探入水中,用肉掌“钓”上一条黑红相间,外表滑稽可笑的东西。“日记”里提到的“小丑鱼”,此处也有。

崖壁之下,叶玄将“小叶舟”拎起,卡在两块露出水面的大石之间。而后彼此帮忙,将刀、剑紧紧绑缚于背,徒手攀援而上。除刀剑外,叶玄背上还系着一只勉强可供二人维持五天的水囊,木青儿肩上则挂着一大包已接近发霉的干肉。

之所以两人先行探路,正是担心“最坏”的那种情况。万一不幸真是那样,则转身逃命时,连“残影”都会是个拖累。自备清水和干粮,是为尽量节省“探路”的时长,避免将精力浪费在“找水”和“打猎”上。拖得越久,船上的人会越焦躁。

崖壁约二十丈高,遇到光滑且陡峭处,叶玄以“鹊桥”的暗劲使手掌紧紧吸附在石面,木青儿则简单、粗暴地将手指刺进石壁。

没花太多气力,二人攀上崖顶。映入眼帘是一片没有边际的密林。树叶深绿近黑,遮天蔽日。树干粗壮高耸,树皮上“褶皱间的缝隙”几乎可以塞进半只手掌。脚下泥土,是沉血般的暗红。叶玄放下水囊,几个纵跃上到树顶,仿佛化作巨大树叶中的一片。临高眺望,眼肉可及仍瞧不清哪里才是尽头。

二人不敢深入密林,也不敢凭“轻身功夫”在茂密的树顶上飘然行进。那样虽更难迷路,却极耗内息。他们尚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尽量确保“神完气足”是唯一能做的防备。

树林与崖壁间的窄小缝隙,既是天然的道路,也是“折返”时的极好路引,于是叶玄决定,沿着密林边缘向右行进。动身之前他拔出“雪脏”,在眼前粗壮树干上斩出一个大大的“十字”,以做标记。

他与残影的约定是“十天为限”。如果十天之后他与青儿没能回来,残影就是“木叶家族”的下任家主。她要带领众人退回到最近的一座“路标岛屿”。

至于接下去如何,是找一座舒适的岛屿茹毛饮血,还是大摇大摆返回中原,亦或在某个岛屿上苟延一段时日,再偷偷潜回中原……那就不是“上一任家主”所能掌控的事了。

他甚至怀疑,即便明知“红土大陆”是连自己与师姐都无法存活,甚至没能逃离的地方,残影仍要不知死活地登上去瞧瞧。“鬼蛾”的存在,让叶玄最大限度地打消了这个顾虑。他清楚“影、蛾”二人的感情深厚到何种地步,她不会带着小蛾深入必死之地,也不会忍心让她重新变成孤儿。

挂着沉重的水囊与干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沿着密林边缘轻盈地行进。二人维持着与“公驴全速奔跑”相近的速度。对需要长途奔袭的“蝗境”武者来说,如果既想节约内力,又要争取时间,“驴速”是最好的平衡。二人在“黄土大陆”时已经测试过无数次。即便“驴速奔跑”,每个时辰也最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很快他们就发觉,自己每个时辰需要更多次休息,而赶路的时段或许安排在晚间更妥当些——这里比“丰临城”最热的时候,还要炎热。

比“丰临城”热,但没那么潮湿。木青儿的肌肤渐渐“回忆”起这熟悉的感觉。

二人就地在巨树的荫凉下歇息,一人看护,一人小睡。就像刚刚离开“玄青谷”时一样警惕。

皎白的半月探出头时,两人结束休整,继续赶路。一个多时辰后,“密林边沿”与“崖壁边沿”渐渐分开,离得越来越远。第二日晨曦,二人站在“密林边沿”已望不到崖壁,听不见海浪。虽然明知沿着“林边”就能原路折返,听不见海浪仍令叶玄感觉十分不安,仿佛自己和“细雨号”之间忽然失去了某种牵连。他没有办法,时间还够,情报尚无,只能继续往前。

此时日头还不够灼热,但二人暂时没再奔跑,手牵着手,缓步慢行。这也是一种休息。其实两人并非每次走路都要拉手,越是害怕,越会如此。比如初到“临阳城”的那几天,叶玄的右手与木青儿的左手,几乎就没松开过。

“你看那儿!”走了一阵,叶玄指着稍远处一块泥草,有点兴奋,同时又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轻喊道。

眨了下眼,木青儿也瞧出异常。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终于分开,各自缓缓拔出刀、剑,隐去脚步声息,悄然潜行。到得近处,木青儿探出长剑,在那块“杂草形态有些古怪的泥地”上刺了一下,而后翻腕一挑,果然带出一张破旧草席,下面是“将近一丈的深坑”,坑底竖着七、八根尖刺。这是陷阱,附近有人!

叶玄再一次攀上树顶眺望,与“密林边沿”相反的方向,目光勉强可及处,有一小片稀稀落落,不像岩石也不像树木的东西。很可能是个村子。二人小心翼翼地将陷阱复原,隐藏在远处一棵大树后等待。他们决定在这里蹲守,至多两天一夜。如果布置陷阱的猎人没有回来查看,两名鬼鬼祟祟的大宗师,将会在下下个夜晚偷偷靠近村子。

…………

世人所能想象的绝大多数情景中,“等待”都是一种折磨。一条孤悬海面,进退两难的“航船”,尤其如此。太阳第三次沉入默海后,鬼蛾开始变得暴躁。“霍轩”“宫朋”与“尼斯娅”由残影和清尘看护,寒星、孤雁更不可能容忍她肆意发泄。于是当天夜里,她打了冥烛。

第四日清早,躲到甲板上吹风的冥烛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踹翻了为丁点小事不依不饶的鬼蛾。这不寻常,在众人的印象中,这是从没有过的事。二十几年来,冥烛被鬼蛾欺负,早已成为一种习惯。是当事者的习惯,也是旁观者的习惯。愿打愿挨,没人制止,更没人当真。

冥烛这一瞬的反常,绝不可能是因为她忽然有了骨气。事实上已是“船长”的残影,直到此刻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职。原来不止是鬼蛾,冥烛也早就开始暴躁,只不过她遮掩得很好,若没人揍她,或许再忍好几天才会显露出来。

“冥烛是这样,那寒星呢?孤雁呢?清尘呢?我自己呢……我自己,我从第二天起,就开始后悔听了叶玄的鬼话,没坚持所有人一起登岸。活一起活,死一起死,有什么大了不的!”残影暗暗生着叶玄的气,更生着自己的气,面上没有丝毫表露。鬼蛾急了可以打人,冥烛急了可以还手,她不能。她连呼吸都不敢急促。叶玄和木青儿没回来,她就是全船的主心骨,必须假装镇定。

尽管约定的期限是十天,但从第五天起,残影已非常认真地开始思索最坏的那种结果。她从来不是悲观的人,自打成为首领,却不由自主地沾染上“前任”的悲观。若一直下去,她无法想象自己还会有怎样的变化。

所幸“前任”没有失踪太久,因此“前任”的阴影也没将她腐蚀得太深。叶玄与师姐一同回来时,残影仍是残影,只是眼圈有些泛黑。

二人登船时正值日落,“霍轩”、“宫朋”与“尼斯娅”三人也都在甲板上透气。叶玄没有多说,只看着残影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而后独自走入卧舱。

木青儿上船后,未理会任何人的招呼,始终呆呆望着远处,立在船首一动不动。没人敢问。可人人都瞧得出,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那种安静。

这样的氛围中,残影无需细想,转瞬就明白了叶玄点头、摇头的含义——红土可以登陆,但公主不在。短暂而又漫长的七天里,他初步打探到的情报应是如此。

残影的猜想大致无错,但她不知道的是:回来的路上,木青儿反悔了。

那件早在“枯荣城”时就已讲好的事;那件出海之前,木青儿当着叶玄与残影两个人的面,又重新答应过一遍的事。事到临头,她反悔了。这才是他们回船较晚的主要原因。

争执、劝慰、安抚,她无动于衷;发怒、下令、哀求,仍倔强摇头。后来,叶玄被彻底击溃,靠坐在巨树下,抱着头失声痛哭,木青儿才有了一丝松动。

“她的字迹,是不是比我的性命还重?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是,一切都听你的!”最终,是这样一句伤人伤己,不留余地的怨毒,让那双淡灰色眼眸涣散了焦距。

过了约半盏茶的工夫,叶玄从舱内走出,右手多了三册日记:“师姐,必须得这样,对不起……”

木青儿侧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又将头转了回去。极少见地,在叶玄说话之后,木青儿没做任何答复。众人记忆中,青儿姐的话总是很少,但从不吝惜点头说“嗯”。

叶玄避开师姐,走到船舷另一侧。右手轻抬,三册“日记”在无形刃风搅动下,碎成比米粒还要细小的粉末,轻盈而又顽皮地飞舞、雀跃,随即与海水融为一体。

无需更多解释,知晓“日记”内容的人,都清楚叶玄在做什么。在“黄土大陆”,这些以“沃夫冈伽语”写就的文字万一万一给人看到,最坏的结果是凭此推想出“木青儿或许并非来自西域”,但这并不容易。西域百千诸国,已知的文字有几十种之多,更何况还有未知的。

因此“日记”在“中原”时虽然也可能带来危险,却远远没到“非毁不可”的地步。然而这里是“沃夫冈伽”。

“霍轩”没见过日记。漫漫航程中,每日与他同吃同住的残影,也没告诉过他日记中的任何内容。但“霍轩”是个聪明人,他能感觉到,叶玄“杀掉”日记之后,接下来就是自己。

“老板,我想死个明白。”霍轩的声音很镇定。他的航船曾经与直通天际的“水龙卷”擦身而过;他的航船曾经被“海涡”吸进,又吐了出来;他的航船曾在“暴风雨”中飘摇,曾被小山一样的巨浪凌空抛起……作为一个从未死过的人,他对死亡却已经感到麻木。

叶玄伸出空无一物的右手,指向那片连绵高耸的崖壁:“满满一国的‘蝗卵’,只需一句‘咒语’,就能破茧。”他不可能把“日记”再背一遍,就只解释了这么一句。瞧得出,即便对于“直面生死亦能从容不迫”的“霍轩”来说,这样的情报也足够震骇。

“你有没有想问的事?”叶玄转向船副“宫朋”,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他有限的内疚,此刻没必要写在脸上。若对方将他的内疚误解为活下去的希望,那无疑是件更残忍的事。

“我死了,赔钱吗?”这个问题,他在航程中已问过残影无数次,临死还是想听叶玄亲口答应一遍,才能安心。与“霍轩”相比,“宫朋”是个新人。他还没给父母妻儿挣下足够多的家产,因此他关心的内容更加实际。

“木叶商团”的船长、船副,除了极少数真心认为“探海”是件伟业,甘愿为之付出生命,余下绝大部分,都是为了用自己一条性命,换全家人的富贵。

“木叶商团”的契约,只有最初两年比较宽松,后面因为“薪酬太丰,求死者众”的缘故,条件日趋严苛:凡入“蓝水书院”受训者,皆需订立至少三十年的契约;皆需将直系眷属迁至“丰临城”居住。

即便只在“已探明”的航路上小心翼翼地向外拓展;甚至,即便根本不去探索未知的海域,只在“陆地”和几座“路标岛屿”间往返……服役三十年也近乎必死无疑。

“霍轩”早已给妻儿挣下了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金银,却仍然在做船长,也是因为“契约”的关系。

身为“蓝水书院”的“新出”,“宫鹏”尚未如“霍轩”那样对死亡感到麻木,但是相比于怕死,他更怕自己白死。

“‘薛让’会处理这件的事。被我害死的人,会比‘正常死去’的多赔十倍。你还没怎么享福,就变成家人手里的银票,对不起了。”借云洛之手送往“苍城”的秘信,实际译出了三封。一封给云洛,一封给福禄,另有一封极简短的,是叫吴福转给薛让,请“汇通钱庄”派人去往“丰临城”负责善后事宜。至于报偿,可说天大,也可说没有。

所谓“天大”,是因为海上那座金矿熔炼出的金砖,半数都存入了“薛让”的“汇通钱庄”。残影出海前,预支了一些银票给她信任的佣兵,也就是信上提到的“那个谁”们。那些钱,多到足以买下一众佣兵的性命,但与存入钱庄的总数相比,不值一提。“木叶家族”一走,会有难以计数的“白票”变成废纸,再也无人知晓“密纹”,再也无人能够兑取。那些“白票”所对应的“金砖”,从此便是永远留在钱庄里的“死钱”。

所谓“没有”,则是因为即便“薛让”不理善后之事,那些“无主的金砖”实际也是归他。但“薛让”当然不会去占这么小的便宜。

“唉,那我就放……”心了二字还没出口,叶玄手右“阴风指”已用极快的速度先后点中了“霍轩、宫朋”的眉心。

除了赔偿,叶玄填补心中歉疚的手段相当匮乏。不见血、留全尸、出手前不喊一二三。他能想到并且愿意做的,就是这些。

自此,“红土”与“黄土”之间,再没有“安全且明晰”的航路。意图跨海者,要么百死一生,要么黄金百万。

“啊!”尼斯娅愣了半刻才开始惊叫,开始后退。而残影早在她瞳孔收缩的一霎便已闪到身侧,紧紧扣住她的肩膀。

“别害怕,不杀你。”残影的沃夫冈伽语,总是带着些许中原口音。这有点怪,但不妨碍“尼斯娅”听懂。于是她慢慢恢复了冷静,也恢复了因胯骨损伤而永远略显歪斜的站姿。

“尼斯娅”不知道“咒语”,因此她可以活着。更重要的是,如果“大清洁”做得足够彻底,那“尼斯娅”就是唯一一个也许还能繁育的“洛拉玛人”。

当然,若真如“日记”所说,“洛拉玛人”整体而言比别族女人更“漂亮”,那叶玄有理由相信,“大清洁”是“洗”不干净的。地窖里、马厩里、狗棚里……总会遗下一些“种子”。

同时,他也相信某些未探明的岛屿上,多半仍零星残喘着其他“洛拉玛人”,如果“安涅瑟”能逃到岛上,“尼斯娅”能逃到岛上,别人也能。

但这些都只是猜想。眼下必须假定“尼斯娅”就是最后一个。

当年,玄青谷中,叶红儿为了远方的“昆斯特”和“洛拉玛”,抛弃了的眼前的。后来叶玄练气,再不能育,断绝了“昆斯特”的血脉。如果今日再杀掉最后一个“洛拉玛”,那无疑是对她最好的报复……望着黑发微卷,眼瞳棕红的“尼斯娅”,叶玄心中不自觉闪过这样的念头。

恶毒的念头令他在绝望之余,莫名有些畅快。但也仅此而已。他回来,或说来到这里,带着怨恨,却不是为了报复。

“休整两日,毁船登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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