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蔡瑜和王翠花的争吵声，吸引了村里人集聚到他们家门口看热闹。
顾振东和儿子从村上的炮竹店回来，看见自家门口站了好些个邻居，知道两个女人又开始互撕了。
突然间，他感觉心口一阵绞痛，表情痛苦地捂住了心口处。
顾沥弱弱地问道：“爸，你怎么啦？”
顾振东眼神怒视前方，嘴里狠狠说道：“爸快要死了！”
顾沥‘啊’了一声，把这句话当真了，哭着说道：“爸，您得了什么病啊？妈知道吗？”
顾振东长叹一声，拉着儿子又在村子里头多绕了几圈才回了家。
回到家，屋子里面消停了，蔡瑜在厨房里准备除夕年夜饭，阴沉着一张欠她五百万的脸。
王翠花拉着茉茉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小声嘀嘀咕咕。
顾振东按着心口走进了厨房，蔡瑜抬头目光狠狠地睨着他，“买个鞭炮买到阴沟里了？
你妈一大早就骂我贱人，过完年赶紧让她走人，她不走我就走！”
顾振东看见妻子的眼睛，里面恨不得飞溅出火星子，把他妈烧成灰烬才罢休。
二十几年夹在两人中间，他早已经身心俱惫了。
蔡瑜见男人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气得大骂了几句。
顾振东默默离开了厨房，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弹出一支烟喷云吐雾地抽了起来。
一支烟抽到了烟屁股时，他将烟头狠狠碾压在地上，像是能够将地面烫出一个洞来。
他将自己关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开始刷小视频，刷到了村上寡妇刘芳的视频账号。
刘芳的男人在广东打工，出了交通事故死了，留下了不到四十岁的刘芳带着一个念初三的儿子。
刘芳在村里出了名的漂亮，自打她男人死了以后，村里面的男人更是想着法子想要接近她，哪怕揩点油也行。
刘芳守着贞洁，却被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男人背后说坏话。
她并不在意这些人，丈夫死后，她从家庭妇女变成了为了生计奔波的单亲妈妈。
这几年小视频行业突然爆火了，村里随处可以看见大人小孩捧着手机刷视频。
刘芳嗅出了机会，在网上开始发布作品，拍一些唱歌的视频。
她人长得漂亮，视频美颜一开，活脱脱就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很快粉丝就破了万。
很快村里人就知道刘芳靠着拍视频赚到钱了，不少人突然又开始眼红了，背后说她在网上搔首弄姿。
顾振东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疼起来这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命运让她成了寡妇，她却乐观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凭自己的本事拍小视频自食其力。
每次面对家里鸡飞狗跳，婆媳互斗，姑嫂互掐，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就会点开刘芳的账号听她在耳边唱歌，心情就能放松许多。
不知不觉，他将刘芳当成了精神寄托，刘芳也成为了他心里的白月光。
有时候顾振东会想，如果蔡瑜也能够这么温柔似水多好啊，可能是他没有福气吧！
中午吃饭，蔡瑜坐在了一桌主位，俨然自己才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奶奶面前摆放着她的专用碗筷，却也不能说些什么。
顾茉不禁感叹，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她妈活成了家里的霸王了。
看着他爸一副霜打茄子的样子，顾茉问道：“爸，年后打算找个活儿干吗？”
顾振东点了点头，“爸打算过年以后去镇上找工作，总在家里吃闲饭也不是事，你妈也容不得我吃软饭。”
这话一出口，蔡瑜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惊得顾茉她奶奶身体打了一个激灵。
“顾振东，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找不找工作都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儿子以后到镇上念初中。
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拿工资，你不当家不知道，每个月家里开支有多大。
儿子以后去镇上读书，咱们在镇上要有个房子吧，你出去赚钱不是为了我，请你搞清楚了......”
顾茉这才知道，家里要在镇上给弟弟买房子，“妈，镇上房价听说涨了不少，家里有这么多钱买房子吗？”
蔡瑜叹了口气：“之前翻新这个屋子花了不少钱，家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存款了。
茉茉，你身上攒了多少钱了？到时候妈给你弟买房子的时候，你这个当姐姐的也得出一点！”
这话一出口，顾茉放下了筷子，“妈，给钱是情分，不给钱也很正常，你们不是给我买房子。”
蔡瑜眉头蹙了起来：“茉茉，话不能这么说，他是你亲弟弟啊！”
顾茉呵呵冷笑道：“那你还是我亲妈呢？你怎么不给我在镇上也买套房子？”
蔡瑜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话，火气顿时上来了，“长姐如母，你理应帮助弟弟。
你和小严如果婚事定下来，他们家必须给二十万的彩礼钱，一分钱都不能少。
到时候这二十万的彩礼钱，妈拿着去镇上给你弟付个房子的首付钱就够了。”
顾茉顿时石化了，这才反应过来，从回来她妈就对她客客气气，果然是心里打了如意算盘了。
顾茉冷笑一声：“妈，你要吞了我的彩礼钱，那你给我多少钱当陪嫁呢？”
蔡瑜没想到女儿出去半年，越发的伶牙俐齿了，整得她都有点不会了。
“妈养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彩礼钱给你弟怎么了？”
顾茉知道她就会这么说，也在桌上撂了一句狠话，“二十万就抵消了养育之恩了，以后你们老了就靠儿子吧！
妈，你去喊个人来做公证，你和爸以后遇到任何事情别找我！
我们母女、父女的情分，二十万已经偿还清了。”
蔡瑜愣住了，王翠花冷笑更甚：“茉茉，你妈就是要卖女儿，她眼睛里只有钱。”
眼看着婆媳之间又要开始掐架，坐在一旁的顾振东忍无可忍了，狠狠将筷子摔在了地上。
“大年三十的，你们想不想过年了，不想过都给我滚出去！”
顾振东发了大火，屋子里头突然安静了下来。
蔡瑜是那种欺软怕硬的类型，真要是顾振东发火发飙了，她也不敢多少什么了。
饭后，顾茉走进房间，看见顾沥一个人在看电视，似乎一点没有受到影响。
“姐，我都习惯了，他们经常吵架！”
顾茉心口一紧，问道：“他们都这么吵了，刚才我看你吃得挺香的，你这心理素质挺牛的啊！”
“姐，等我以后去镇上念书就好了，到时候就听不见他们吵架了。”
这话一说，顾茉顿时有些心酸，她弟看似被宠上了天，其实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一个下午，蔡瑜在厨房准备晚上的年夜饭，将心里的怒气都撒在了砧板上。
顾振东气得一个人钻进了房间，抱着手机看着刘芳的视频。
看着温柔似水的刘芳，她的一颦一笑，顾振东默默地疗着心里的伤。
顾茉见房门紧闭，回到弟弟的房间，问道：“爸经常把自己锁紧房间吗？”
顾沥点点头，小声说道：“咱爸在里面刷小视频呢，爸喜欢村上一个寡妇。”
顾茉脸色一惊：“爸不是那种人，你别胡说八道！”
顾沥道：“爸偷偷告诉我的，他还让我替他保密呢！
姐，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寡妇是谁，你能不能给我买奥特曼卡片啊，小卖部出新款了。”
顾茉忖度了一番：“行，我答应你，你先告诉我那个寡妇是谁？”
顾沥狡黠一笑，“姐，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你先带我去买卡片，我保证告诉你。”
顾茉瞪了一眼她弟，拗不过猎奇心理，带着顾沥去小卖部买了一堆奥特曼卡片。
顾沥手里拿着卡片如获至宝，给顾茉介绍奥特曼家族。
顾茉根本区分不了赛罗、迪迦、欧布.......
当然，她也没兴趣听这些，停下脚步问道：“卡片已经给你买了，快说吧！那个寡妇是谁？”
顾沥回道：“姐，爸喜欢村上那个叫刘芳的寡妇，她男人出交通事故死了。
爸说她又漂亮又温柔，说咱妈就是个母夜叉，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娶咱妈。”
顾茉没想到父亲竟然喜欢上村里的寡妇，怎么也不敢相信弟弟说的话。
顾茉视线咄咄逼人地看着她弟，质问道：“你是不是为了骗我买奥特曼卡片，故意编故事诓骗我的？”
顾沥一脸冤枉道：“姐，冤枉啊！咱爸真的喜欢那个寡妇，要不你再给我多买些卡片。
我答应你，晚上把咱爸手机从房间里偷出来给你看，密码是我的出生年月日。”
顾沥这么一说，顾茉觉得她弟应该不至于编这么一个谎言骗她，于是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顾沥看着姐姐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担心姐姐收走自己的卡片，急道：“姐，我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咱爸经常给那个寡妇打赏，自己只舍得抽十一块钱的红南京，手机上面都有打赏的消费记录。
我一直替爸保守秘密，要是妈知道了，咱爸就完蛋了......”
顾茉沉默了一会儿，半年不在家，看着一切都没有变，其实一切都悄悄变了。
“他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这话一出口，顾沥这个才九岁的孩子有些不知所云，“姐，什么什么地步啊？”
“咱爸和那个叫刘芳的寡妇，好到什么地步了？”
顾沥听明白了，“姐，爸就是手机上面看看那个寡妇，他们从来不说话。”
顾茉明白了，他爸精神出轨了......
顾沥拿着奥特曼卡片，把他爸的老底儿都揭开了。
“姐，爸还说刘芳阿姨的男人死了，她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家太不容易了......”
顾茉突然想起来，刘芳阿姨以前还和她妈一起玩过一阵子。
后来村里有几个村妇在背后嚼舌根，说妈妈站在刘芳阿姨的旁边就像古代的丫鬟和小姐，气得她妈不愿意和刘芳阿姨玩了。
看见姐姐在发呆，顾沥继续补刀说：“姐，咱爸每次看见刘芳阿姨，简直都要流口水了。爸还跟我说，咱妈皮肤黑，不如刘芳阿姨白得好看......”
刘芳阿姨的确长得雪白，漂亮，因为外表出众在村里没什么好姐妹，眼馋她的男人倒是不少。
姐弟俩站在寡妇刘芳家门口，顾茉心想她爸的行为已经属于精神出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