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意和李怀月不一样。
李怀月的母亲有强有力的娘家，李怀月的父亲是靠着岳家才一路高升，所以李怀月从小是爹疼娘爱，都把她当眼珠子疼。
因此李怀月一向没心没肺惯了，丝毫不需要耍心眼。
但张知意却是姨娘生的，只是因为嫡母膝下没有孩子，才从小抱过去养着。
张知意嫁过来前，张兴良单独把她叫了过去，直白地告诉她，齐王有很大概率，是真的不行。
张知意嫁过去，就是守活寡。
而且张知意嫁过去后，要好好地守王府规矩，不要给张家丢脸。张兴良说了一大段训诫张知意的话，张知意的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直到张兴良开口，提出对张知意补偿，答应将她生母的牌位迁入宗祠，享受祭祀。
张知意的眼睛才亮了亮。
嫁过来前，张知意心里还怀着一丝侥幸，毕竟都只是猜测而已。
她和李怀月年轻貌美，稍微用点手段，就不信齐王能把持得住。
没想到，连祁厌的一面都没见到。
问就是去了李清歌的院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张知意就拽上了李怀月，一块来给慕容绾请安，慕容绾不仅是王妃，还是慕容家的姑娘。
张知意和李怀月给慕容绾请安，心里倒是没有什么不服气的。
慕容家不仅是手握二十万边军而已。
慕容绾的大伯现在在北境抵御狄戎，曾经单枪匹马冲阵，战敌酋首级二十八颗，全身浴血而还，被边军称为“血屠夫”。
也因为北境有“血屠夫”，北国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南下灭掉南国。
慕容绾看了张知意和李怀月一眼，语气淡淡道：“坐吧。”
张知意和李怀月都很乖巧的样子：“多谢王妃娘娘。”
对方不仅家世身份都压自己一头，现在还变成了自己的主母，男人靠不住的时候，她们只能尽量抱团依靠主母。
张知意看了眼慕容绾脸上的伤疤，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次惊诧。
随即，张知意犹豫着，看了李怀月一眼。
比起张知意，李怀月起码曾经和慕容绾有过那么一两次交集，曾经也在宴会上交谈过。比张知意好开口。
李怀月收到张知意的眼神示意，就把昨天二人独守空闺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慕容绾面前卖了一波惨，顺便给李清歌上眼药。
李怀月演不了戏，还得张知意来。
张知意攥紧帕子，眼眶瞬间浮起水雾：“王妃娘娘，昨夜……本该是妾身与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可直到卯时三刻，都没见王爷的踪影……”
“妾身二人还以为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若是如此，妾身二人倒也不敢埋怨。可王爷竟然去了那个狐狸精那里……这不是没把王妃您放在眼里吗？”
慕容绾靠在软榻上，翻着账本，头也不抬：“说完了？”
李怀月赶紧接话道：“王妃，我们知道您宽宏大量，不想与那个狐狸精计较，可她越来越没规矩，往后指不定要骑到您头上！”
慕容绾把账本一合，冷笑一声：“你们倒是会算账，怎么，想借我手收拾她？”
张知意心里一紧，连忙起身道：“妾身不敢。”
李怀月磨磨蹭蹭地起身，看了看慕容绾，先前没怎么敢仔细打量她，这会终于发现了慕容绾脸上的疤痕，愣了愣：“王妃娘娘，你的脸怎么……”
慕容绾顿时脸色一变。
她讨厌下人们不敢直视她的脸，刻意对她脸上的疤痕闭口不谈。
更讨厌别人问起她脸上的伤！
张知意在心里直呼猪队友，李怀月真是……
张知意眼看慕容绾就要发怒，正要替李怀月辩解时，门外突然进来了个……丫鬟？
说她是丫鬟吧，又不太像，张知意没见过这么没有规矩的丫鬟，进了门也不行礼，抱着一个捣药的罐子，就凑过去给慕容绾看。
明曦用药杵捣了两下药罐里黑乎乎的药膏，说道：“王妃，这药已经差不多了，你要试试吗？”
张知意和李怀月偷偷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眼前这个丫鬟是什么情况。
说她不像丫鬟，可她的打扮就是王府里丫鬟的打扮呀！
张知意皱了皱眉。
随即就惊讶地看见，慕容绾原本阴沉沉的面容，突然如同拨开云雾见晴天一样，突然变得灿烂异常，眼神都亮了起来。
张知意和李怀月：？？？
张知意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明曦身上，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明曦，心里闪过各种猜测和想法。
慕容绾却丝毫不在乎张知意和李怀月复杂探究的面色，起身拉着明曦的手道：“好好好，现在就给我试试！”
慕容绾拉着明曦走了两步，回头看见张知意和李怀月还呆呆地杵在原地，顿时不悦道：“你们还呆在这干嘛？”
李怀月忍不住出声：“王妃，您难道不在意王爷他……”
慕容绾：“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绾突如其来发出的笑声，令李怀月的话音戛然而止。
慕容绾毫不顾忌在二人面前，露出一脸恶毒怨恨地道：“王爷就是不举，他就是去了李清歌的院子，那也是和她盖着被子纯聊天，就算脱了裤子，也是像我们一样呢，大家都是好姐妹。”
“你们也不用费心思去争夺王爷的宠爱了，白费劲，我劝你们，吃好喝好，心情好就行。王爷就是中看不中用，废物一个！他那玩意儿说不定老早就烂了，现在就是根泡发的蔫黄瓜，戳一下就烂成泥！”
慕容绾刻薄且恶毒的话语直接惊呆了张知意和李怀月！
这……不是……这是她们能听的吗！！
不是说，王爷和王妃……鹣鲽情深吗？
慕容绾的话仿佛有回音效果一样，一遍遍在二人耳边激荡着，两人被雷得有点灵魂出窍了。
走出慕容绾院子好一会，两人依旧呆呆的，有些没回过神，觉得慕容绾和祁厌不像是神仙眷侣，倒像是一对被捆绑在一起的怨侣。
慕容绾对祁厌毫不掩饰的怨恨，简直要化为实质了。
饶是张知意这样见惯了后宅腌臜事情的人，也都沉默了一下，齐王到底对慕容绾做了什么，能让她如此怨恨？
接着，张知意就想到了慕容绾脸上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