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店主什么时候这么年轻了?”
船长从人群中一步步走出,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这青涩的少年:
“你是……狄赛尔吧,雷德和大副跟我说过几次你,什么时候从海民变成酒吧店主了?”
“我……我就是店主!”
关寒本想给狄赛尔解个围,但没想到这小孩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便反而被激起了之前几度对抗白无一时的倔强劲头,咬着牙梗着脖子喝船长对视:
“怎么?你这老家伙认不认关我屁事啊!我都有身份牌了!你不认你有本事把那个台子轰了啊!”
“……嘻。”
船长被骂了,也是愣了一下,随后竟发出了声嘻笑。
“那两个家伙的确说过你脾气很犟。但是,不对吧,我见过你的,你这小鬼之前看到我的时候还是一副低着头、看也不敢看的样子。现在居然能这么有骨气了?”
船长猛然回头,那点燃的钢管如一只猩红的眼般注视着白无一,火星的颤动并不代表恐惧,而是纯粹的兴奋:
“我记得……你也是去那家伙那个小课堂上过课的人?你们这些人一出来以后都变了不少啊,连那个雷德都是……我也听了你们讲的东西,但也没觉得会带来那么大转变?难道,是有什么录音机无法收下来的音讯吗?”
“若要听课,之后有的是机会。”
白无一冷淡回答,随后将视线落到狄赛尔身上:
“狄赛尔,你的朋友的事我们马上准备,但现在,为了能够出发,可以请你在大家见证下得到……然后撕毁最后一票吗?”
他这话一出来,记者立刻阻挠:
“等等,他这么迟才来,已经丧失选举资格了!”
“市民都有选举权,有身份牌的就是市民,这是木台所认定的事实。而狄赛尔,他作为一个公民,自然有投票权!”
“公民也要缴纳税金之后才能继续享有公民权!他现在一看就身无分文,我们不会提供选票的。”
“之前书店店主2号给出的钱,对于海民税金和罚款来说都远远足够了,若是不够,我们这还有。”
“不!”
像是抓到了什么话柄,那警察声音中多出了一丝兴奋:
“你们把钱交给他,在现在的情况下,只能是为了贿赂和改变票型吧?既然如此,没有人能帮他代交这笔钱!”
“那是……”
白无一只略微沉吟,便想到了一个理由:“他的朋友,同为海湾海民,但目前在书店进行报童工作的利亚姆的工资,我托他转交,至于其最终如何,也不是规则说一定要管的吧?”
“……”
若是此刻,利亚姆走出来,声称这钱是他的并夺走的话,一切局势或许就来到无可救药地步了。
但万幸没有。
“好小子。”
木台做出了宣判:
警察规则:【6.前往任何地点时,请查询并尽可能遵守其当地规则,核对规则,接受公民的报警要求。】
维持原状,保持不变。
当这条规则尘埃落定之际,一切选举也就结束了,而克里斯蒂安所代表的医院势力立刻与海湾与警察都拉开了距离。
总体来说,这场攻防战,双方各有输赢,而船长占有了优势。
他心情很不错,但白无一有些分不清,他是因选举结果而不错,还是狄赛尔的表现。
“真是个硬骨头,”
反正,直到选举彻底落幕,船长也始终把视线一动不动落在狄赛尔身上,压根没把警察或木台放在眼里:
“我在想……撕开你骨头的时候,你会不会因为这个反而发出更大的惨叫声?你的筋会不会可以拿去做琴弦?”
“别、别想吓我!”
“哈哈哈哈……我可不是吓你,因为,我真的会做。”
船长歪头,平静落下一句后回头瞥了白无一一眼,随后悠然踩着步伐又朝海湾走去了:
“再见了,书店店主,今天我的确玩得很愉快。希望之后你们能上演更多有趣的事。”
“被一只疯狗盯上的感觉如何?”
此前一直安安静静像物品般旁观选举的女祭司走过来,看着白无一的脸开口:
“嗯……你这个表情,不是第一次了?”
“是不是不正常的人都容易出脑子好用的?”
“听起来有点中二病,不过也许呢?聪明本来就是‘脑子比正常人好用得不正常’嘛。”
“那你呢?你也算是这个例子的一部分吗?”
白无一看着依然被祂捧着的尸体——那东西在夜里散发着一层怪异而温暖的光芒:
“你之前帮了他们,现在却又来帮我们。”
“你感到我辜负你对我的信任了吗?”
女祭司耸耸肩,但白无一并没有在祂身上感到任何抱歉:
“我想应该没有,你和大多人一样,是有些害怕我的。”
“……要将信任寄托于都搞不清在想什么的人身上是危险的,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
“哇。”
女祭司歪头:
“你到底有多少经历?还有,那些同伴,你们到底都渡过多少了?说真的,我很好奇,但恐怕你们没有这个兴趣跟我慢慢讲东西了。”
“你把苏娜的尸体带来了,帮我们做了证词……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吃掉她吗?”
白无一死死注视着苏娜那发光的残骸,从某一角度上来说,苏娜是第一个和女祭司进行交易的选手,她的下场、实在是算不上好,可以说让白无一深深怀疑和女祭司做交易到底能否达成目的了。
“我从不说谎,所以她本有资格让我为她燃烧。”
女祭司将头一点点摆正回去,面上覆盖的面纱摇曳着:
“但她并没有这样要求。”
“……你能看透人的内心,那么所有虚词都是多余了,我担忧和你交易的结果,不会如你所应允的一样。或者说,你会故意达成一个似是而非的结果。”
“《猫爪》啊,我可是毫无恶意的。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位小姐满怀恶意,我才确实故意什么都没对她说。我啊,只负责燃烧,燃烧之后的结果也好要怎么燃烧也好,都只能你们自己想办法,哪里有点燃了火就让火帮着做三菜一汤的嘛。”
女祭司轻描淡写地笑着,却让白无一的眉毛一点点拧紧,这个谜语人……可惜关寒不能跟祂对上。
“您的学生来找您了。”
这时,女祭司忽然说:
“你的确是能带来改变的人,特别是,书店。那个虚假的城市之光,真正就是迎接来第一批学生、上了第一堂课的时候开始改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