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动机为何,他尚且没有背叛,白无一就愿意给他留一丝生机——而且把这家伙留在这背刺说不定更老火。
“我得把其他人都送走。”
一身是伤的岳清尽可能维持着意识说:
“你真的不打算走吗?这边巡逻的人都疯了,我也没法一直呆在这里,古德里安现在的状态……更帮不上你什么忙,这里很危险,你在这里唯一的屏障只剩下那些规则和所谓道具了。”
“书店没有被任何人闯入。”
白无一检查了一番店内,确保其中除了淤尸些许爬行的痕迹外就再无异样后,最后一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里暂且安全,我认为,而这里的资源,我们暂且搬不走。所以我得暂时留在这里,只要我在这里,就一直掐着这里的资源可以随时调用……而如果放弃这里,让那些人真正包围了这里,我们要重新回来就几乎不可能了。”
“如果你离开了,再需要这里的资源,我也可以重返。”
“我不太能确定被关寒那家伙都闯入过的门能不能永远拦住他们,你对城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你自己的状况也很不好。”
他一再地对岳清摇头,又将报童轻轻推向了岳清,对着那报童叮嘱了一句:
“利亚姆,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不好对你多说什么……你去医院以后就不要再多走动了,如果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事,就告诉那个叫做克里斯蒂安的人,他一定有办法联络我这边。”
“医院……”
报童到底是海湾的角色,对医院有一些本能的畏惧,但在外方又一次响起枪声之际,他到底还是妥协了:
“只要能离开这里就行!先生、女士,我们现在就走吧?”
“……走。”
白无一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一招手,将所有外援全部切断,等一切人离开之后,立刻扯开了身份牌,把自己关在了这一片漆黑的书店里。
砰砰砰!
“专家组,照明。”
无视外方的攻击或撞击声,白无一向屏幕外的专家组求援,在获取一缕火光后,便端着这“灯”来到了书店柜台后。
事实上,他对自己被留在这里的原因并不完全知晓。
他只是相信关寒的判断,无论出于异能还是基本智力,他都认为对方应该比自己更强一些,尽管白无一在一次次出生入死后获得了些好处,可关寒不出生入死的情况下总能也从这些好处里分一杯羹……在他看来,这是比自己更聪明的做法。
现在关寒让他守住书店,那他就守住吧,直到一切都守无可守之际。
“哗啦……哗啦。”
“……”
一片漆黑总是比正常更容易让人恐惧。
而在这漆黑中的水声,则尤其。
白无一被这漆黑中声响吸引了注意,随后便抬起身,精确地开始寻找这一声源……当然,他不忘带上抹茶和其他一切他可以带上的武器,以一种极为警惕的姿态前进。
能在现在的书店里发出水声的东西,他只知道一个,但那东西现在的状态,他不能确认。
“啪!”
“……!”
刚刚走过去,一处触手就急不可耐地撞向了白无一的身体,令他本能就将裁纸刀挥了出去。
金属的裁纸刀落到这触手上却毫无威力,且发出了被腐蚀的声响……这也是理所当然,这触手的来源是书店中潜藏的一只怪物、一名被变异的市民,老人。
出于她最初对书店的帮助,白无一将她藏匿至此……之后她似乎也一直保有理智,后来又得到了医院药物和墓地植物的帮助……难道到底一切还是到极限了吗?
白无一心中悲凉,将酒吧得来的烈酒对准老人所在位置,并又一次点燃火焰,就要复刻那些警察曾经对夜间怪物所进行的焚烧操作。
“啪、啪啪。”
……但,老人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稍微按下了一点火焰。
她极其焦急却有规律地拍打着水缸边缘,再没有像之前一样突然朝白无一攻击……似乎,之前这老人的行为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攻击,只是在无法说话的同时,又企图与白无一交流,于是表现得有些过于激动了。
她想说什么?对了,除了那个报童以外,这老人其实也可以算是个书店的蹲守者。
“如果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事,就拍两下水缸。”
白无一试探性的要求……
“啪啪。”
得到了极为精准的回复。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致命武器稍微压低了一点:
“您既然经常来书店,应该会写字……要不要先试试写字交流?是就拍一下。”
啪。
老人很快回复,白无一也便很快拿来了纸笔,老人的情况……似乎比起之前甚至好些了,她用触手抓住一根羽毛笔、呃,然后尴尬地把它一不小心腐蚀之后立刻想到了新方法,用触手手背重新卷住了笔,开始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字:
【贝方矢来了】
“贵族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重磅,白无一之前一直以为来的应该是海民或者警察一方人,但现在看来,情况远远比他想的更紧急。
老人继续缓慢而潦草地写着字,很明显她想写快点,但身体结构不允许,于是越写,字就越潦草:
【不 了不 未,走】
“不要着急,慢慢来……留在这的报童,他跟那个贵族交易了吗?”
【不 其它】
“其他,也就是还有人来,而且和报童达成了什么?是就拍一下,不是就两下。”
“啪。”
“交易的是海民?”
“啪。”
“是船长吗?”
“啪啪。”
“是以前来过书店的人吗?”
“啪啪。”
都不是的海民?是第三方势力的可能性……很小,白无一还是更倾向这些人是船长的手下,只是老人变异前是市民,对海湾实在不了解所以难以认出。
但无论如何,这两个消息都让白无一心中猛然一沉,他知道自己对状况的预估还是太轻了,但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于是缄默不语地等待老人继续写字,直到对方完全停笔,才继续阅读起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
【贝方矢,现,没,之后,来,水人讠,那人知,他朋友,出十】
“贵族……现、现在,没来?是之后要来是吗?水人……海民这么说的是吧,那人,指的是报童吗?海民告诉了报童贵族要来的消息,然后还告诉他他的朋友出事了?”
啪。
这一声敲击让白无一的情绪有些复杂,看来这报童倒不完全是因为利益和那些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但到底,也的确是个卧底了。
被背叛的他应当收起多余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