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源气悬浮在石台之上，如同一团银灰色的云雾。
气流缓缓旋转，像是拥有自己的意志，带动着周围的空间产生细微的扭曲。
这气流中蕴含着最原始的混沌之力，时而凝聚，形成星辰万象；时而又散作朦胧雾霭，弥漫在空气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波动。
林默站在石台的对面，目光紧紧锁定在萧云河手中那把仍在滴血的长剑上。
“解释。”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整座大殿的温度骤降，甚至连空气都凝固了。
萧云河缓缓转身，白玉剑尖在地面划出的刺耳声响。
他的眼神不再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陌生的冷漠。
“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萧云河踢了踢苏寒衣的尸体，“天枢剑宗与天罚殿的传讯玉简。”
林默目光下移。
苏寒衣心口被一剑贯穿，伤口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金色结晶化，显然是被特殊力量所伤。
她的右手却死死攥着一枚碎裂的紫色玉符，符上隐约可见雷霆纹路。
“你是天罚殿的狗？”林默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讥讽。
“狗？”萧云河突然笑了，那笑声在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林兄，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对抗什么。”
剑尖轻挑，将混沌源气周围的禁制一一破除。
“天罚殿监察诸天，而我天枢剑宗......”
“不过是他们养的一条看门犬。”林默冷冷打断，灰瞳中闪过一丝银芒。
他注意到萧云河破除禁制的手法极其熟练，显然对此地了如指掌。
这绝非第一次进入秘境所能掌握的技巧。
萧云河的面色突然间变得僵硬，那张原本俊美无双的脸庞上，此刻却掠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狰狞。
然而，这股狰狞之色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即逝，他的表情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随你怎么说，今日这混沌源气，你拿不走。”
话音未落，白玉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
这股力量，竟然是与那金袍男子同源的天罚之力！
然而，这金光之中却夹杂着丝丝血色，宛如在纯净的光芒中掺杂了邪恶的血丝，显得更加诡异和邪恶。
剑光如电，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直取林默的咽喉！
“铛！”
林默手中的灰纹战刀在千钧一发之际精准格挡，刀剑相交处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但这一次，林默明显感到了压力，被那股强大的冲击力震退了三步！
萧云河的实力，竟比之前展现的强横数倍！
“藏得够深。”林默甩了甩发麻的手腕。
萧云河剑势不停，每一剑都带着金色雷霆，在空中交织成网，将林默的退路一一封死：“灰瞳本就不该存世！三百年前那场清洗没杀干净，今日我来补上！”
“三百年前？”林默的目光在那一瞬间闪烁了一下，隐约间捕捉到了什么。
然而，就在他即将抓住那飘渺的线索时，突如其来的危机打断了他的思考。
萧云河的剑，如同一道闪电，迅猛无比地刺向林默的胸膛。
更令人震惊的是，整座宏伟的大殿似乎都在与萧云河的剑势产生共鸣。
地面上，无数金色的纹路开始浮现，如同活物一般，不断蔓延，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林默感到自己的灰纹之力正在被这些金色纹路削弱，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陷入泥潭的困兽，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在这里，我即是天罚！”萧云河的声音突然变得恢宏浩大。
就在他话语落下之际，萧云河突然跃起，手中的白玉剑化作一道百丈长的金光，如同天降神罚一般，当头劈下！
剑光未至，林默脚下的地面已经开始塌陷。
避无可避！
林默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不闪不避，反而迎着那道剑光冲了过去！
在剑刃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胸口的混沌道印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银黑光芒，形成了一道强大的漩涡，将那即将穿透他身体的剑力大半吞噬。
“噗！”
尽管如此，剑锋还是在他胸前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林默趁机近身，手中的灰纹战刀狠狠地捅入了萧云河的腹部。
“咳......”
萧云河口中喷出金色的血液，这些血液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然而，他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你中计了。”
战刀刺入处，萧云河的血肉突然化作了一条条金色的锁链，顺着刀身迅速缠绕而上，直奔林默的手臂。
锁链上密布着尖锐的刺，深深扎入林默的手臂，疯狂汲取灰瞳之力！
“天罚缚神链，专克灰瞳！”萧云河狞笑，“这次看你往哪逃！”
林默奋力挣扎，但每一次反抗都只会让那些链条更加深入他的血肉。
更令人恐惧的是，林默开始察觉到一种古老而强大的禁制正在他的体内悄然苏醒，试图压制灰瞳。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默的额头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银灰色光芒。
额头上的竖瞳，此刻竟然自行睁开了！
“嗡——”
一道混沌的光束从竖瞳中射出，如同一道破晓的曙光，直直地照在了束缚他的金色锁链上。
令萧云河感到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号称“万法不侵”的天罚锁链，在混沌光束的照射下，竟然如同冰雪遇到烈火一般迅速消融。
那些能够禁锢神魔的符文，在混沌光束的冲击下，开始哀鸣着破碎，化作点点金光。
“不可能！”萧云河失声尖叫，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混沌天眼怎会......这不可能！古籍上明明记载......”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林默的战刀已经顺势上挑。
“噗嗤！”
血肉撕裂声中，萧云河右臂齐肩斩断！
“啊！”
萧云河惨叫着后退，断臂处金光涌动，竟在缓慢重生。
林默正要追击，突然身形一顿，体内的灰纹之力正在暴走！
胸口的道印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与竖瞳产生了一种神秘的共鸣。
一股前所未有的饥饿感席卷全身。
这种感觉并非针对食物，而是对力量、对混沌、对本源的渴望。
林默的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团混沌源气。
萧云河察觉到林默的异样，脸色大变：“休想！”
顾不上断臂之痛，左手迅速掐诀，一道金光从指尖射出，如同流星一般划破长空，直奔混沌源气而去。
“嗖！”
然而，林默的速度更快！
他背后的灰纹在一瞬间凝聚成一对巨大的羽翼，轻轻一振便掠过百丈距离，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
他的手如同鹰爪一般，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混沌源气。
在接触的瞬间，源气中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就像是等待了千万年，终于迎来了命定之人。
“不！”萧云河目眦欲裂，金色的瞳孔几乎要瞪出眼眶。
但一切都太迟了。
银灰色的气流顺着手臂涌入体内，林默浑身剧震！
源气所过之处，灰纹疯狂生长，与混沌道印彻底融合！
他的皮肤开始呈现诡异的银灰色，发丝无风自动，每一根都缠绕着混沌气息。
最惊人的变化在额头，那枚竖瞳完全成型，瞳孔中似有星河诞生又湮灭，蕴含着最原始的混沌法则。
“原来如此......”林默喃喃自语，声音变得空灵悠远，如同从时间长河的尽头传来，“灰瞳本就是残缺的混沌天眼......”
萧云河面如死灰，突然转身就逃！
“现在想走？晚了。”
林默轻轻抬手，动作优雅得如同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一道银灰光束从竖瞳射出，所过之处，空间出现细密的裂纹，瞬间贯穿萧云河后心！
“噗通！”
天枢剑宗的天骄重重倒地，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
他的身体迅速晶化，皮肤表面浮现出银灰色的纹路，最终变成一尊银色雕像。
大殿突然剧烈震动！
无数金色符文从墙壁脱落，发出尖锐的啸叫，化作流光想要逃离。
林默冷哼一声，竖瞳一转，所有金光被定在半空，继而灰飞烟灭！
那些符文在消散前发出的哀鸣，组成了一句模糊的诅咒：“混沌......终将......吞噬......”
“天罚印记么......”林默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殿灵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颤抖：“恭、恭喜道友获得混沌传承......”
林默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现在，该谈谈你的真实身份了。”
虚空扭曲，白袍老者的身影重新凝聚，但这次他的面容不再慈祥，而是布满恐惧。
“老朽只是......”
“谎言！”林默竖瞳一瞪，殿灵的身影顿时扭曲，白袍破碎，露出本来面目，竟是一团缠绕着金丝的灰雾！
灰雾中传出尖锐嘶吼：“天罚殿不会放过你的！”
林默伸手一抓，灰雾被强行压缩成一颗珠子。
端详片刻，突然发力捏碎！
珠子破碎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林默脑海：
三百年前的大清洗......
天罚殿与潜观堂的千年博弈......
以及......天渊秘境的真相！
“原来如此。”林默眼中寒光闪烁，消化着这些惊人的信息，“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秘境，而是......囚笼！”
抬头看向大殿穹顶，竖瞳看穿层层禁制，直达秘境核心。
那里悬浮着一具被九条金色锁链缠绕的青铜棺！
棺盖上刻着一只紧闭的竖瞳图案，与林默额头的如出一辙！
林默踏空而起，灰纹开路，所有禁制形同虚设。
当他来到青铜棺前，九条锁链同时震颤，发出刺耳嗡鸣。
“镇！”
一声暴喝从下方传来。
墨玄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中，手中青铜罗盘疯狂旋转，射出九道黑光加固锁链！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付出了巨大代价才赶到此处。
“林默！不要做傻事！”墨玄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放出棺中之物，整个修行界都将遭殃！那东西不是你能控制的！”
林默冷笑：“是吗？”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竖瞳中流转着混沌星河。
伸手按在棺盖上，混沌之力汹涌而出。
锁链一根接一根崩断，每断一根，整个秘境就剧烈震动一次，天地都在哀鸣。
棺盖开始缓缓移动，露出一丝缝隙，从中泄露出令人窒息的古老气息。
“住手！”墨玄目眦欲裂，七窍都渗出血丝，“那是初代混沌体！一旦苏醒，所有生灵都将......”
他的话没能说完，最后一条锁链已经断裂。
“轰！”
棺盖彻底打开！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棺中空无一物，只有一行血字刻在底部：“灰瞳非瞳，混沌非混，天罚之上，尚有......”
最后几个字被人为抹去，只留下狰狞的划痕。
那些划痕中蕴含着恐怖的剑意，即使过了无数年，依然让林默感到皮肤刺痛。
他瞬间明白，这是被某个无上存在刻意抹去的真相。
林默正欲细看，整座大殿突然开始崩塌！
穹顶裂开巨大的缝隙，露出外面扭曲的虚空。
墨玄的惊呼声从下方传来：“不好！秘境要塌了！快离开......”
话音未落，一道空间裂缝将林默吞没！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林默恍惚看到一只银灰色的眼睛，在虚无深处......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