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震颤，万道崩裂。
那是一种超越常理的空间震动，好似整个天地的骨架都在哀鸣。
星辰残骸在无形的压力下化作齑粉，连光线都在扭曲变形，形成诡异的漩涡状光痕。
那只完美无瑕的手掌从虚无中探出时，整片星域的空间结构开始像老树皮般层层剥落。
手掌的每一条纹路都蕴含着大道至理，指尖轻轻划过之处，晕开一片片混沌的涟漪。
当他的肩膀显现时，附近的星辰残骸如同被无形大手揉捏的面团，无声湮灭成纯粹的能量流。
林默的独目渗出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血晶。
但他仍死死盯着正在凝聚的身影，眼球表面已经布满蛛网般的血丝。
右臂的肌肉纤维根根断裂，白骨刺破皮肤露出森然锋芒，却将怀中的洛清霜护得更紧。
弑神刃的残片在掌心颤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
“咚！”
随着一声犹如来自远古的心跳，天地都为之一颤。
星尘汇聚成洪流，在葬天之主脚下形成暗金色的王座。
他的真身完全显现，身高不过丈余，却给人一种撑天拄地的错觉。
暗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肌肤如同最上等的仙玉雕琢，表面流淌着星云般的纹路。
最恐怖的是他的面容，明明清晰可见，却让人转眼即忘。
眉心那枚九重瞳孔的竖眼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每一层瞳孔都倒映着不同纪元的毁灭景象。
当九瞳同时转动时，周围的时空都出现细微的错位感。
“蝼蚁。”
他开口时，声音像是千万个重叠的回响。
“能毁我第十棺，你已足够骄傲。”
葬天抬起右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发连锁反应。
方圆万里的空间结构像被无形之手揉捏的黏土，层层折叠压缩，最终凝聚成一道拇指粗细的暗金光束。
光束途经之处，时间流速变得混乱不堪。
“轰！”
林默怒吼着横举残刃格挡。
刃身与光束接触的瞬间，无数细密的裂纹蔓延，发出破碎般的脆响。
“咔嚓！”
弑神刃终究不堪重负，在刺耳的碎裂声中化为齑粉。
光束余波去势不减，直接贯穿林默的右胸。
碗口大的血洞前后透亮，边缘处跳动着腐蚀性的暗金火焰。
“咳咳......”
林默单膝跪地，咳出几块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
但下一刻，林默就用残刃碎片撑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被血染红的牙齿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牵扯着脸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就这点能耐？看来所谓的葬天，也不过如此！”
葬天九瞳同时闪过一丝异色。
他缓缓抬手，五指张开又握紧。
“咔嚓——”
林默周围的虚空突然结晶化，变成半透明的琥珀状物质。
这些结晶并非简单的空间禁锢，而是将“死亡”这个概念具现化的法则牢笼。
林默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龟裂，像千年古树的树皮般剥落。
头发转瞬灰白，发丝间凝结出时光的霜雪。
眼角生出鱼尾纹，又在下一秒变成深深的沟壑，就像被加速了千万倍的时间冲刷。
“噗！”
一根肋骨刺穿胸膛，带出大蓬鲜血。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这些骨头表面都布满蜂窝状的腐蚀痕迹。
但林默却在笑，笑得癫狂！
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着葬天，突然狠狠咬断自己的舌尖！
“噗！”
一口蕴含本命精血的血箭喷在残刃碎片上。
染血的碎片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灰色纹路。
与结晶牢笼接触的瞬间，竟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像是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
“给我......开！”
林默双臂肌肉暴起，血管如虬龙般蠕动。
残刃碎片爆发出刺目灰光，所过之处，空间结晶纷纷汽化。
一道横贯古今的刃芒斩出，刃芒中隐约可见无数持剑者的虚影！
这是汇聚了剑道长河中所有剑意的至强一击！
结晶牢笼应声而碎，炸开的碎片每一粒都化作小型黑洞，又转瞬湮灭。
脱困的瞬间，林默化作一道血色流星直扑葬天。
“铛！”
葬天屈指一弹，残刃碎片彻底粉碎。
不过，那些碎片并未消散，反而在林默神识操控下化作七道血色流光，每一道都缠绕着不同的法则之力。
紫色的雷霆、青色的罡风、黑色的吞噬......从不同角度袭向葬天要害！
“雕虫小技。”
葬天袖袍轻挥，袖口展开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
七道血芒如泡沫般幻灭。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间隙，林默已经突进到他面前！
没有武器，就用血肉之躯！
“砰！”
一拳结结实实砸在葬天脸上，打得他头颅微微后仰。
他碰到了葬天！
拳头上传来的触感冰冷如万古寒铁，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弹性。
林默的指骨在接触瞬间就粉碎性骨折，但他浑不在意，反而借着反作用力旋身又是一记鞭腿。
“有意思。”葬天摸了摸被击中的位置，那里的肌肤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九瞳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的执念，居然能短暂突破法则。”
林默没有答话。
右拳已经血肉模糊，指骨尽碎，但左拳紧接着轰出，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
“砰砰砰！”
连续三拳，拳拳到肉！
第一拳打在葬天咽喉，那里的空间出现蛛网状裂纹！
第二拳轰向心口，击中的瞬间爆发出一阵暮鼓晨钟般的轰鸣！
第三拳直取眉心竖眼，在距离瞳孔三寸处被无形屏障阻挡，但余震仍让那颗瞳孔收缩了一瞬。
第四拳挥出的瞬间，葬天终于动了真怒。
完美无瑕的面容首次浮现怒意，周围的星辰同时黯淡。
他单手掐住林默的喉咙，另一只手如刀般刺入他的腹部。
“嗤啦！”
五指如钩，在林默腹腔内狠狠搅动！
“你的顽强，让我好奇你能承受多少痛苦。”
剧痛让林默眼前发黑，但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却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染血的手突然抓住葬天的手腕，五根手指如铁钳般扣死：“抓到你了。”
葬天察觉不对想要抽手，却发现林默的伤口处涌出无数灰色丝线！
每一根都蕴含着混沌初开时的原始力量，顺着他的手臂缠绕而上！
所过之处，葬天完美的躯体竟然开始腐朽剥落，露出下面暗金色的骨骼。
“混沌反噬？”葬天九瞳骤缩，瞳孔中倒映的星河一个接一个熄灭，“你竟然将混沌本源藏在脏腑中！”
“惊喜吗？”林默狞笑着，突然低头一记头槌！
“咔嚓！”
颅骨相撞的闷响中，二者同时头破血流。
葬天的血是暗金色，带着星辰湮灭的气息，每一滴都在真空中化作微型黑洞。
林默的血是灰红色，混杂着混沌初开的韵味，溅射出去化作狰狞的凶兽虚影。
两色血液在空中交织，竟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碰撞处产生出诡异的时空褶皱。
葬天暴怒，另一只手直接插入林默胸口，五指如刀突破肋骨：“找死！”
五指合拢，握住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噗通！”
强而有力的搏动从掌心传来，葬天却愣住了。
因为这颗心脏......是银黑色的！
心脏跳动的节奏诡异而强大，每一次收缩都引发周围空间的共振。
最令人震惊的是，正在主动吞噬葬天手掌上的道则之力！
“你......”
“没想到吧？”林默满嘴是血，却笑得猖狂，牙齿间不断滴落混着内脏碎片的血沫，“老子的心早就给了她！现在这颗......是她的！”
葬天猛地转头看向远处昏迷的洛清霜，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完全变成了银黑色，瞳孔中旋转着星云般的漩涡。
她的嘴角挂着和林默如出一辙的冷笑，苍白的手指正在胸前结着一个古老的法印——
“混沌劫·心火同归！”
随着这声轻喝，她空荡荡的胸腔内浮现出无数星光。
与此同时，葬天掌心的银黑心脏突然爆发刺目光芒，表面鳞片全部竖起，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
“轰——！”
无数道混沌锁链从心脏中迸射，瞬间缠绕葬天全身！
锁链碰撞发出的不是金属声，而是亿万生灵同时诵经的宏大回响。
“你们......”葬天完美无瑕的面容首次出现裂痕，渗出暗金色的光雾，“什么时候......”
“从你展示第十棺开始。”洛清霜虚弱但清晰地回答，指尖的法印变换如蝶舞，每个手势都引发锁链的共鸣振动，“我们就在等这一刻。”
锁链越缠越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葬天疯狂挣扎，九瞳中射出毁灭光束，却被锁链吸收，反哺给奄奄一息的林默！
“不！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林默扣住葬天的头颅，十指深深陷入那看似完美实则正在腐朽的肌肤。
染血的独目突然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眼白部分完全被黑暗侵蚀，“你以为我们在棺中只看到了恐惧？不，我们还看到了......你的弱点！”
原本被毁的灰瞳位置，血肉蠕动间竟重新凝聚出一颗全新的眼睛！
纯粹的黑色，没有眼白，如同最深邃的永夜！
这颗眼睛出现的瞬间，周围所有的光都被吞噬。
不是简单的黑暗，而是“光”这个概念被暂时抹除。
就连葬天九瞳发出的光芒都在颤抖着向它臣服。
“这是......”葬天九瞳同时收缩到针尖大小，声音首次出现颤抖，“永夜之瞳？！不可能！上一个纪元的遗物怎么会......”
林默的新瞳直视葬天，黑色瞳孔中倒映出葬天正在崩溃的真身，“现在，轮到我来葬天了！”
黑色瞳孔中涌出粘稠如墨的黑暗，像液体又像气体，瞬间淹没葬天全身。
这不是寻常的终焉之力，而是更古老、更本源的存在——永夜！
葬天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暗金本源正在被同化！
引以为傲的九重瞳孔一个接一个熄灭，完美无瑕的躯体开始浮现尸斑般的黑痕。
“不！住手！我们可以谈......”
“谈你老母！”林默暴吼，七窍中涌出的黑血化作更多锁链，上面燃烧着黑色的火焰，“老子今天只要你的命！”
黑暗彻底吞噬葬天的瞬间，整片虚空陷入绝对的死寂。
所有的光、所有的运动、所有的法则全部消失，只剩下最纯粹的......永夜！
在这片黑暗中，只有一个声音清晰可闻——
“咚！”
那是心跳声。
“咚！”
第二声心跳响起时，附近的十几个星系中所有生命都莫名心悸。
“咚！”
第三声过后，永夜突然收缩，如退潮般回归林默的新瞳。
而原地只剩下一个暗金色的光团，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
林默踉跄着走向洛清霜，每一步都在虚空中留下血印。
落地后化作赤红的莲花，绽放又凋零。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那团暗金光团突然剧烈震颤！
“咔嚓！”
一道裂痕出现在光团表面，里面传出葬天歇斯底里的咆哮，“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看看她胸口！”
林默猛地低头，只见洛清霜胸口的空洞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点暗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