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缓缓闭合，林默感到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旋转。
就在门缝即将完全消失的一刹那，林默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吸入，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量天山的星淬台上。
在星淬台的另一端，慕清明背对着他，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张残破的天书。
林默深吸了一口气，“司主，这残页上记载的……”
不等他说完，慕清明轻轻摇头，“永恒不可轻言。”
慕清明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望着林默，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递到他的掌心。
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巡天”二字。
而背面，则是北斗七星的图案。
林默刚一触碰到令牌，就感觉有一股浩瀚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巡天司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分舵，一些隐秘力量的名册，都在这一刻了然于心。
林默不禁暗暗吃惊，巡天司可谓五脏俱全，并且各司其职，当真是沈算当初所说的，刚刚成立的所谓衙门？
由此可见，沈算当时并没有说实话！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慕清明道：“巡天司一直存在，但西荒巡天司的确是刚刚成立不久。”
林默只好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令牌上，“这是什么？”
“巡天令。”慕清明眼中星河流转，“持此令者，可调动余烬世界所有巡天司力量。”
顿了顿，深深的看了林默一眼，“当然，天音阁也在其中。”
林默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天音阁竟是巡天司的下属？那苏清羽...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慕清明轻笑：“苏清羽是我派去找你的。”
林默握紧巡天令：“我去找她。”
“不急。”慕清明抬手，一道星光没入林默眉心，“这是《星衍术》，可助你隐匿行踪。”
“幽都现在对你志在必得，城外至少埋伏了三批人马。”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量天山的护山大阵剧烈摇晃，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黑影正在逼近。
“来得真快。”慕清明冷笑，“看来天哭城的动静惊动了某些老怪物。”
沈算匆匆赶来，腰间铜钱叮当作响：“司主！幽都四大护法来犯，无相尊正在攻打山门！”
“带林默从密道走。”慕清明白袍无风自动，“真是阴魂不散，真以为我怕了他不成！”
林默刚要开口，整座山峰突然剧烈震颤。
一道紫黑色光柱冲天而起，将云海染成诡谲的暗紫色。
恐怖威压如潮水般涌来，连星淬台都开始龟裂。
“走！”沈算一把拉住林默。
......
地下密道的深处，蜿蜒曲折的通道好似没有尽头，墙壁上镶嵌着散发着柔和蓝光的荧光石，微弱光芒勉强照亮了四周。
林默紧随沈算的脚步，葬渊剑静静地悬挂在她的身侧，灰白的眼珠在黑暗中警惕地转动。
“我们这是去哪？”林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算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稳步前行，“西荒边境。”
“那里有一座废弃的古城，是天音阁的秘密联络点。”
突然间，葬渊剑开始剧烈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林默立刻警觉起来，紧握剑柄，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沈算猛地停下了脚步，九枚铜钱从他的袖中飞出，在空中自动排列成一个奇异的阵型，环绕在他们身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防御屏障。
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终于找到你们了。”
阴影中，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走出。
来人披着一件破烂的斗篷，脸上戴着一张诡异的面具。
面具上半部分是哭泣的面容，下半部分则是笑容满面。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手中提着一盏人皮灯笼，那幽绿色的灯焰在黑暗中摇曳，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光芒。
“悲喜老人！”沈算脸色大变，“无常宗的副宗主！”
林默握紧葬渊剑。
沈算低声道：“无常宗是西荒另一大邪道势力，专修魂魄之道，连幽都都要让他们三分。”
“啧啧啧...”悲喜老人晃了晃灯笼，“交出从天哭城得到的东西，老夫给你们个痛快。”
沈算咬牙：“休想！”
九枚铜钱化作一道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
“不自量力。”悲喜老人轻描淡写地吐出这几个字。
只是轻轻吹了一口气，使得飞射而来的铜钱在空中瞬间生锈，金属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锈蚀，最终纷纷脱落，无力地坠落在地。
紧接着，悲喜老人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掌，凌空一抓！
“咔嚓”一声，沈算的双腿在这一瞬间诡异地扭曲变形，骨头竟然刺破了皮肉，从身体中突了出来。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沈算重重地摔倒在地，鲜血如同泉水一般从伤口中涌出。
与此同时，林默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长剑，剑尖激发出七劫剑意，直指悲喜老人。
然而，悲喜老人面对这凌厉的攻击，却显得异常从容。
不闪不避，只是面具上的哭脸突然间变成了笑脸。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林默斩出的剑气在半空中突然调转方向，竟然反朝林默袭来。
林默的瞳孔在这一刹那骤然紧缩，急忙闪避，但还是被剑气的余波划破了肩膀，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葬渊剑灵见状，急切地喝道：“是颠倒阴阳之术！别用剑气！”
悲喜老人呵呵地笑着，提着灯笼缓步逼近，“小家伙，在老夫面前，任何攻击都会反噬自身。”
“不如尝尝你自己的魂魄之火？”
说话间，灯焰猛地暴涨，化作一条绿火长龙扑来。
林默刚要闪避，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那火焰竟直接作用于魂魄！
千钧一发之际，创生之树突然在识海中剧烈摇曳。
六片金纹叶子绽放光芒，硬生生挡住了绿火侵袭。
林默趁机暴起，葬渊剑以最朴实的刺击直取老者咽喉。
“咦？”悲喜老人显然没料到他能挣脱，仓促间侧身闪避，面具被剑气划破一角。
借着荧光，林默看到面具下竟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林默心头一震，但此刻已无暇深思。
悲喜老人被激怒，幽绿灯笼剧烈摇晃，无数冤魂哀嚎着涌出。
“找死！”悲喜老人怒喝一声。
灯笼中窜出七条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连着个狰狞鬼首。
锁链如毒蛇般袭来，所过之处，连石壁都被腐蚀出深深沟壑。
“无常宗的七煞锁魂链！”沈算忍痛提醒，“别被碰到！”
林默身形急退，葬渊剑在身前舞成光幕。
锁链与剑刃相撞，迸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更可怕的是，每一次碰撞，都有阴寒气息顺着剑身传来，冻得林默手臂发麻。
“没用的。”悲喜老人怪笑，“这锁链专克兵刃，你的剑...”
话未说完，葬渊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剑鸣。
灰白眼珠怒睁，剑身上浮现出古老纹路。
那是林默从未见过的符文！
“葬渊九式·黄泉渡！”
剑锋划过玄奥轨迹，一道浑浊长河虚影凭空显现。
七条锁链瞬间被河水吞没，鬼首发出凄厉惨叫，在河水中消融殆尽。
“什么？！”悲喜老人踉跄后退，满脸的难以置信。
林默也暗自吃惊。
这一剑并非他主动施展，而是葬渊剑自主爆发。
剑灵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小子，这老鬼修为已至圣域五重，单靠你现在的实力，不被杀已经是万幸了，根本就赢不了。”
正说着，悲喜老人已撕下破碎面具，露出那张惨白无面的脸。
双手结印，灯笼中飞出密密麻麻的绿色符文，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悲”字。
“无常秘术·大悲咒！”
符文组成的“悲”字当头压下，林默顿觉浑身灵力凝滞，连思维都变得迟缓。
更可怕的是，无数悲伤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云澜宫主的牺牲、剑冢的覆灭、一路逃亡的艰辛...
“糟了，是魂魄攻击！”葬渊剑灵急喝，“用永恒剑意！”
林默强忍精神冲击，催动体内永恒精血。
六片金纹叶子同时发光，在识海中撑起一片净土。
趁着短暂清醒，林默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巡天令上。
“嗡——”
青铜令牌爆发出耀眼星光，竟暂时冲散了部分符文。
悲喜老人惊怒交加：“巡天令？！慕清明那贱人竟把它给了你！”
趁此间隙，林默一把抓起重伤的沈算，施展《星衍术》中的遁法向通道深处冲去。
身后传来悲喜老人歇斯底里的咆哮：“跑？你们能跑到哪去？”
“整个西荒都是我们无常宗的猎场！”
......
两个时辰后，林默背着沈算从一处隐蔽洞口钻出。
眼前是片荒芜的戈壁，远处隐约可见城墙轮廓。
“那就是...天音阁联络点？”林默气喘吁吁地问道。
沈算虚弱地点头：“古雁城...苏清羽应该在那...”
话音未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
林默检查他的伤势，心头一沉。
沈算双腿尽断不说，体内还有股阴毒能量在不断侵蚀五脏六腑。
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撑不过半日。
“坚持住。”林默撕下衣襟简单包扎，“我们马上就到。”
就在这时，葬渊剑灵突然示警：“小心地下！”
林默本能地跃起，原先站立处猛地刺出数十根骨刺！
紧接着地面炸裂，三个戴着哭笑面具的无常宗弟子破土而出。
“找到你们了！”为首者怪笑着甩出条骨鞭，“悲喜长老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默将沈算安置在一块巨石后，持剑迎敌。
这三个无常宗弟子都是洞天境修为，放在平时不足为惧，但此刻他精血亏损严重，灵力也所剩无几。
“小子，别逞强了。”葬渊剑灵沉声道，“用那招吧。”
林默苦笑：“用了可能死得更快。”
“不用现在就得死！”
骨鞭已然袭至面门，林默不再犹豫，运转《血神经》中的禁术。
体内永恒精血沸腾，创生之树的根须疯狂蔓延，将精血转化为狂暴灵力。
“七劫永恒剑！”
葬渊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七道剑意与永恒真意完美融合，化作一道混沌剑虹横扫而出。
三个无常宗弟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剑光中灰飞烟灭。
但这一剑的代价同样巨大。
林默半跪在地，七窍都渗出鲜血。
创生之树的叶子黯淡无光，显然透支过度。
“走...”林默强撑着背起沈算，踉跄着向古城走去。
古雁城比想象中还要破败。
城墙多处坍塌，街道上杂草丛生。
林默按照沈算指示，来到城西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
院门上刻着道音纹，正是天音阁的暗记。
林默刚抬手敲门，门却自动开了。
院内空无一人，只有张石桌上放着盏青铜灯。
“天音引路灯...”沈算虚弱道，“注入秽能...”
林默依言而行。
灯芯燃起金色火焰，在空中勾勒出箭矢形状，指向东北方向。
“在那边...”
二人循着指引来到城隍庙。
推开斑驳的木门，只见殿内蛛网密布，神像早已倒塌。
就在林默疑惑之际，一道金光突然从梁上射下，稳稳钉在他脚前，是支金色箭矢！
“擅闯者死。”
清冷的女声从殿后传来。
白衣如雪的苏清羽手持天音弓缓步走出，待看清来人后，冷若冰霜的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林默？”
“苏姑娘...”林默刚开口，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最后的意识里，他感到自己落入一个带着清香的柔软怀抱，耳边是苏清羽难得的慌乱：“怎么伤成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