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郑媛主动挑战而鲁耀群应声而起,幼蕖的期待明显大过了好奇,更没考虑是否会伤了同门和气这种问题。
虽然她与他们都切磋过,可同门竞技,往往不会真的硬碰硬,特别是关系好的状态下,总怕伤着对方,未免有不过瘾之感。
这个机会难得,郑媛明显是要用实力去碾压对方的,而鲁耀群也不甘示弱,不会轻易让郑媛压了一头。
这种近距离观摩的机会,幼蕖哪会错过?
苏怡然本来还想借幼蕖之手拦住郑、鲁二人的比试,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宝瓶峰的人,在这里莫名其妙打起来算怎么回事?实在不成规矩。
她知道幼蕖与这二人都交好,说话应该管用。
可没想到幼蕖这丫头一见到两人要打起来,不仅不阻止,反而目光灼灼,就跟看到期待已久的美食一般。
苏怡然简直啼笑皆非,这丫头,生得柔柔弱弱的瘦竹竿一样,竟然是个武疯子!
小丫头出门辛苦,刚刚回来,难得有点开心的事——算了,什么规矩不规矩,她这位苏师姐也管不得了。
那些围观的弟子自是也莫名其妙,原先不过笑哄博个乐子的局面怎么就变成了正式比试?
他们虽皆是茫然,却见郑媛与鲁耀群二人神色郑重,便知道不是好耍的,遂个个收了嬉笑之色,悄悄退后一圈,将场地让给了郑、鲁二人。
郑媛一展衣袖,拂去山巅数朵流云,身周立时罡风猎猎。她立于风中,身似磐石、眼神如锥,尚未开场,气势已然迫人而来。
鲁耀群却是先往外弹了数指:
“宝瓶峰向来清净,我二人不挑时候不挑地方,图了自己一时之兴,却不能坏了人家清修之地!”
话音未落,他弹出的几点流萤样阵光已经落定,四周上下已是布下了十方防护阵法。
郑媛不由脸儿一热,她确实莽撞了,意气上冲就率性而为,竟没鲁耀群想得周全。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前自是无有撤退的道理。
如此一念后,她下意识瞟了一眼好友,只见肖翼然满脸又惊异又担心的神情,正紧盯自己。
见鲁耀群虽然也回头去看肖翼然,肖翼然却半个眼神也没分给他,郑媛不由一笑。
“鲁师兄,请!”
郑媛一袭青袍傲然而立,托着掌心一朵蓝紫色火焰,映得她眉眼愈发清冷深邃。她身姿已有几分凹凸曼妙之形,气度又精炼镇定,远非当日自卑羞怯、落落寡合的小姑娘。
绕是此际,幼蕖亦不免暗赞一声:我们郑媛出落得愈发好了!眠龙谷果然养人。
鲁耀群将衣角随意一掖,眼神一闪,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几枚阵符,在指间滴溜溜地流转如星,看得人眼都花了,却不放出:
“郑师妹先请出手罢!我怕刀剑无眼……“
“怕伤了我?“郑媛并不领他这让先的情,淡淡一笑,掌上火焰骤然膨胀,“鲁师兄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话音未落,那蓝紫异火已化作九只掌大的火鸦,尖啸着扑向鲁耀群。
鲁耀群不慌不忙,足尖轻点地面,七枚阵符应声飞起,在空中闪了两闪,排列成北斗之形。
“起!“他低喝一声,星光自阵符中迸发,瞬间结成光幕。火鸦撞在光幕上,爆出漫天火星。
“周天星斗阵?“郑媛挑眉,“鲁师兄一上来就用看家本领?“
她双手结印,蓝紫色异火立时腾起烈焰,语气轻蔑:
“就不怕后续乏力?“
火焰在她身后凝聚,竟化作一只蓝紫相间的鸑鷟,文彩如凤、气势迫人,只是身形尚只有半人大小,一双鸟目亦有些模糊,未成有神之境。
鸑鷟一出,场上当即被热浪席卷,连远处的云海都被映成紫色。
身有异火者,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火中往往自然生出鸟兽之形。凶猛者如虎豹,轻灵者如鸾鹤,全凭天资与机缘。
幼蕖再度惊喜:一段时日未见,郑媛修为竟有如此突飞猛进?怪不得敢当众挑战资深师兄。
鸑鷟为五凤之一,不是寻常筑基弟子可以驱动。郑媛的异火能生出此物神形,果然天纵之资,远超同辈。
众人一惊之后,皆不由后退连连,纷纷给自己打上护罩。
鲁耀群瞳孔微缩,口中却是调笑道:
“难道郑师妹就没用上看家本领?”
他口中说笑,手中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数指点出,阵符飞速变换方位。他早听闻郑媛异火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不敢怠慢,更不能丢人。
围观者不免惊叹连连,也更是诧异。
才开场就如此精彩!
同门切磋,哪有一上来就使大招的?都是你来我往,虚虚实实数十个来回后才逐渐加力。
这俩人真是少见!
郑媛清冷,鲁耀群热闹,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竟然一起手就打出了必要压对方一头的架势。
但鲁耀群岂会示弱?他也是有绝招的。
他左手掐诀,右手连弹,又是十二枚阵符飞出,与先前七枚组成更为复杂的阵图。
“去!“郑媛将手一挥,鸑鷟长鸣,挟焚天之势冲向鲁耀群,所过之处燃出纷卷扭曲的炽白气痕。
鲁耀群衣袍鼓荡,阵图大亮。他双掌齐推,袖中飞出无数星光交织成网,与鸑鷟轰然相撞。
幼蕖见势不好,早在鸑鷟飞出之前就接连掷出阵旗阵符,又加了数层防护,将郑、鲁二人的四面八方围得严严实实。
“轰”的一声冲击之下,众人耳中皆闷闷地有些发晕。
若非幼蕖又加了数道防护阵法,这巨响只怕要震彻山谷。
饶是如此,气浪已将方圆十丈内的草木尽数摧折。
烟尘中,鲁耀群连退三步,袖口拂过嘴角,一时也看不清他是否受伤。
郑媛也不好受,反震之力让她气血翻涌。但她强压下不适,故作轻松道:
“鲁师兄的阵法,似乎挡不住我的火呢!“
鲁耀群忽然“哈”地笑了:
“郑师妹确实厉害,竟不知师妹何时凝就了火中鸑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