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伟叔磕磕绊绊，但还是坚持要求解约。
其他几人围在他身后，缩着身体，却寸步不让。
大头表情不悦，眯着眼盯着他们，一一看了过去。
“行，我们讲信用，解约就解约！”
“大哥？！”
“把他们的合同拿过来。”
大头绷着一张肉脸，大屁股坐回了位子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
很快，这几人的合同就被放到了他的面前。
“都看看吧，没问题就拿回去……”
“哎！”
大伟叔立马露出了笑容，快手快脚地把合同一一分给大家，然后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掏出一摞钱。
“这是这个月的租金……”
“行了，”大头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模样，“合同说好了只要定金，那就按照合同办事！”
大伟叔笑着缩了缩脖子，把合同当宝贝一样收在怀里，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很快，这些商家就哗啦啦地走了，留下大头和几个亲近的小弟，脸色极其难堪。
“吊！去年末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抢着来我们这，要不是大头哥你念旧，哪里轮得到这些穷鬼，居然还有脸过来解约！”
小弟气愤，却没想到直接激起了大头心里压抑的怒火，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笔筒砸了过去。
“吊你卤味，我说过多少嗨遍了，让你们别整天吊吊声，觉得自己很吊啊？！”
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大头缓了口气，皱眉苦思。
他把店铺租给这些人哪里有那么多理由，完全是因为他们穷，做得生意便宜，更符合大埔的消费水平。
现在走了几家，他倒是想再租出去，可那些贵的能不能在这做起来都另说，更不用说就大埔现在这鬼样，怕是他们来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
“要走就让他们走，一切按规矩办事，还有，你们赶紧上街通知大家，这两个月……不，这三个月的租金水电全免！”
走了第一家就会有第二家跟风，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稳住大家，免得全跑了。
小弟们不敢质疑，匆匆跑出去通知商家去了。
只是大头刚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喝两口，他们又急忙忙地跑了回来，一脸惊慌。
“不好了，大头哥，他们全都跑了！”
“跑你妈个跑，”大头喝了一口水，“那些客全都跑了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
“不是啊！”小弟着急得满头大汗，“是那些商家，他们一声不吭的，结果全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
“什么？！”
大头惊讶得手突然用力，将纸杯捏扁，溅了自己一身水。
他也顾不上擦干净了，随手抽了两张纸，一边跑一边把手擦了擦。
等他跑到大街上，一眼望去，外面还算正常，但里面的店铺果然都在收拾东西，看样子，估计是大伟叔他们拿了合同回去后才开始收拾的。
吊！
大头顿时意识到，大伟叔他们几个人就是过来打探一下他的态度，这些人早就在私底下商量好要溜了的！
“喂喂喂！你们在这干什么啊！”
大头一声大喝，喊住了隔壁一间糖水铺的老板。
“大头哥……”
那老板缩了缩脖子，手里的凳子才刚折起来摆好，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别为难我们了，每天一千多块钱的材料全都赔进去，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啊！”
做餐饮的，偶尔还会有几个客人来，要是不准备食材那就真的不会再有回头客了。
可如果准备得太多太齐全，就他们这里现在的状况，完全是入不敷出，越亏越多。
大头咬着牙，指指点点的手指无奈地握成了拳头。
他确实没什么道理和办法让逐利的商人赔他们亏钱。
可让他这么大咧咧地站在街上，看着财源一个个收拾东西跑路，他又不甘心。
好在，电话铃声解救了他的为难。
“喂！哪位！”
“是我，程文静。”
“咳咳，程总，晚上好，不好意思，我在街上，比较吵，说话大声了一点。”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什么情况？”
大头原地转了一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装傻了。
可程文静能将这个电话打过来，本身就是收到消息的。
“我是问，客流量和商家的情况，恶劣到什么程度了？”
“咳，你都知道了啊？”
程文静并没有解释。
大头挠了挠头，该说不说，这一手还挺吓人的，他还以为被自己经营了许久的地盘会密不透风，结果人家才刚上任没多久，就将他的底摸透了。
不过他们是上下级关系，不是竞争关系，露底就露底了，关键是解决当前的问题。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实话实说……情况不太好，客人少了将近九成五，商家都扛不住，很多准备解约了。”
这条街是他亲自坐镇的，都到这种程度了。
隔壁几条街的情况怕是更恶劣，说不定商家们早就收拾好东西关门了！
电话里的程文静却没表露出任何惊讶。
“好，你现在回公司。”
“啊？现在？”
“是立即。”
“哦哦，好！”
挂断电话，大头立马挥手。
“来个人给我开车，回公司！”
还别说，大头现在反倒是安心了不少。
还得是有个主心骨！
他也想明白了，自己连搞出这么大阵仗的幕后黑手都没查到，显然事态已经严重到根本不是他一个部门经理能应对的。
他也没那个权限啊！
那还不如干脆认栽，看上头有什么反应再说也不迟。
大头一路赶到公司楼下，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特别显眼的程文静，以及特别不起眼的冯华。
废话，一个身穿制服的大美女和一个普通男人站在一起，难道你的注意力会在那个男的身上？
车子还没停稳，大头立马推开车门，快步来到两人面前。
“程总，阿华，怎么敢劳烦你们两个在楼下等我，快上楼……”
“别废话了，上车。”冯华手里抓着车钥匙，将他往另一边挪了一下。
大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辆车。
冯华开车，程文静坐上后座，他只好上了副驾。
“这是又要去哪？去那扑街老巢？”
“是老巢，不过是我们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