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没有道路，充斥在面前的是如墙壁一般厚实的灰色迷雾。
“呼……”
所以林衣衣全神贯注，她的每一步都能激起灰尘漫天，并露出脚下深不见底的漆黑之渊。
“出口离我们还有多远呢……已经五天过去了。”
疲惫出现在她的神色间，可她却是凭借毅力和决心一路撑过。
“木研也还没有醒来，虽然伤势好了一点，但我还是要抓紧时间。”
给自己再次提醒，她的脚步也是稳中带快。
哗！
却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脚下的石道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碎裂崩塌！
“糟糕！木研！”
一切发生不过瞬息之间，她却把这反应唯一的机会尽数让给了少年。
“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说过要照顾好他的！”
用尽仅存的最后形气，她催动装载少年的魔像腾空而飞！
至于她自己，则是完全相反的快速下坠。
直坠深渊。
“这下就结束了……”
意外的心无杂念，疲惫的她是笑着闭上了眼。
“那就这样吧……”
放大所有感受，感受到的冷风就像这深渊一样在耳旁一直呼啸不停。
“……”
而她，则是已经睡着了过去，所以自然不会注意到那上方的魔像支离破碎。
“……”
暗红色的单翅极展而开，龙化的蔓延释放出了白色耀眼。
“……”
然后就像是流星一般，木研的身影划破虚空，朝着林衣衣极速追回。
啪！
却总是岌岌可危，少年在林衣衣快要砸到墙壁上时用力抓住了她。
“呃……”
也不顾手臂那撕裂般的痛感，他在最后一刻把她成功救回。
“没事就好……”
然后再也无力，然后鲜血从他的龙化肌肤上流出，从他的后背翅膀处渗漏。
“……是我活该的……你不应该救我。”
没有制止，他任由伤口皲裂，任由鲜血流出。
“因为我……杀了人……”
记忆模糊，但模糊中的血水却好似彻底粘在了他的眼睛上，粘在了他的心里。
“我杀人了……可他们……他们不是坏人啊……”
情绪格外脆弱，善良亦如赤子之心。
“……我有罪。”
便是给自己审判，便是自己原谅不了自己，哪怕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那些碎布。
“所以六爻，你也一直都在被它感染吗？你也一定和我一样痛苦吧……滥杀无辜的滋味犹如千刀万剐，万箭穿心……”
看着自己手臂，手臂上的碎布已经平平无奇。
“六爻……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我现在就像是个废人……可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因为我知道，我们已经很难再见了吧……碎布已断，我们之间的联系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什么心有灵犀，什么……白头偕老……都已经无法实现了。”
笑容在脸上绽放，他躺在深渊之底看着上方的虚空逐渐闭合轮回。
“……我好想你啊，六爻。”
然后，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直到过了不知多久之后，他又重新苏醒。
“不行木研，你不能就这样放弃，起码，也要把她给带出去。”
心有不甘，他来到了还在昏迷沉睡的林衣衣面前。
“六爻……不，她是林衣衣不是六爻……”
精神恍惚，林衣衣的容貌也是同样的完美无瑕。
“可是虚空已经闭合了，而且我也没有更多的气能开启了……可恶，该怎么办？”
目光搜寻，四周的微光断断续续。
“既无风也无水……不愧是深渊啊深渊。”
感觉绝望，可他还是用力背住了林衣衣。
“那就往前一直走下去吧，直到尽头。”
……
永远不会出现尽头，因为这是用尽所有也无法触及到的虚无和真实。它就这么在少女眼中存在，它散发出的美丽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亦如是它存在的本身一样，触不可及。
“……”
所以已经没有了言语，思想的精神也好似被它们的存在而逐渐改变传染。
“……”
所以已经没有了动作，就连呼吸的间隔也是在少女不知道的情况下逐渐延迟，延迟到最后，甚至与它们的衰落节奏逐渐相似契合。
便是从秒到分，从日到年，没有白昼也没有黑夜。
“……”
直到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它们发生了爆炸，久到星辰从暗到亮。
“我……”
方才是意识回归，方才是成为自己。
“木研……”
率先想到的是少年，她下意识看向自己手臂。
“……”
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和这里融为了一体。
“木研。”
从一体中脱离，她的瞳孔重新幽邃。
“你在呼唤我。”
身体逐渐完善，但她的目光却始终在手臂之上。
“原来如此……”
便是因此，她看见了碎布的黯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