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时，慕容瑾都会下意识地顿一下脚步。
姜小川看在眼里，忍不住暗自好笑。
这家伙虽顶着 “宗师高手” 的名头，怕是连真刀真枪的架都没打过几次。
想来也对，慕容家肯砸那么多资源把他堆成宗师，自然是把他当宝贝疙瘩护着。
平日里出门有供奉前呼后拥，遇着危险轮不到他动手，说白了就是个 “温室里养出来的花架子。”
和这徒有其表的家伙不同，姜小川走得从容，甚至还能分心扫两眼路边的石头。
这山路看着是天然的，可每块石头的位置都透着规整，棱边磨得圆润却不刻意，像是被人按风水阵脚悄悄修整过，连缝隙里的杂草都长得齐整，藏着门道。
“喂！你走那么快干嘛，赶着投胎？！”
慕容瑾本就对姜小川一肚子火气 。
先前唐冉亲手给他上药的气还没顺，这会儿见他跟回自己家似的随意，竟还不知不觉和唐冉并排走在了一起。
两人间的距离近得能蹭到衣摆，衬得自己像个多余的跟班，忍不住咬牙喝骂出声。
姜小川慢悠悠回头，“你不是害怕吗，跟在后面多安全。”
慕容瑾脸一黑。
他打小就怕走夜路，尤其这西山早有 “山魈夜啼”“鬼火引路” 的传闻，夜里的风卷着树影晃悠，都能让他心里发毛。
说穿了，他加入炎旅哪有什么为国为民的大道理？
一半是为了追唐冉，一半是想借着炎旅的名头给慕容家镀层金。
这西山他统共只来过两次，每次都揣着护身符，夜里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惊半天。
“谁怕了！我只是…… 留意周遭动静！”
话刚说完，一只野狸从脚边蹦过，慕容瑾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差点撞到树干上。
唐冉没忍住，嘴角勾了下，又飞快压下去，假装看远处的山影。
陈岐山走在最前头，闭着眼都能摸清每一块青石的位置。
此时，他在前方提醒道：“前方陡峭，姜小友第一次来，务必小心。”
说完脚一点地，飞窜而上，宛若仙人腾云。
姜小川抬头扫了一眼，眼前的断崖截面被削得齐整如刀劈，再往上的山路陡峭得几乎垂直，早已是非正常人能轻易踏足的险地。
当即脚步一沉，脚掌在青石上狠狠一碾，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残影追了上去。
奔行间他心里暗惊：已经跑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到顶，这西山的高度，只怕比千雁山还要胜出一截。
左右望去，山影连绵铺开，虽然也称的上壮阔，可比起千雁山那种横亘天际，起伏没有尽头的苍茫，终究还是差了些意思。
半个小时后，脚下终于踏上平地。
陈岐山忽然驻足，抬头望向山顶方向 —— 那里藏在密密麻麻的树海里，隐约飘着一点微弱的光。
“快到了。”
陈岐山的声音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郑重。
姜小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觉那片黑沉沉的山林里，连风都慢了半拍。
连绵起伏的山影在夜色里显露出粗糙的轮廓，左侧山梁蜿蜒如卧龙，右侧岩石堆叠似虎踞，处处透着股说不出的肃穆。
跟着陈岐山穿过最后一片密不透风的古松林，眼前景象陡然一变。
没有想象中的楼阁殿宇，只有一块半嵌在山岩里的暗门。
门身是深黑色玄铁铸就，上面刻着细密的云纹，被夜雾裹着，透着一股神秘。
姜小川脚步顿了顿，从踏入这里开始，周遭的气流就不一样了。
“........是灵气？”
他眼神一凝。
这气息虽弱得几乎要被夜雾冲淡，却真切无比。
指尖甚至能摸到那股波动的轨迹，顺着暗门的方向微微汇聚，在藤蔓与山岩间流转。
更奇的是，后背伤口原本火辣辣的灼痛，被这股灵气缠上后，翻卷的皮肉都少了几分紧绷。
他悄悄运转《仙魔同箓》能清晰感觉到灵气顺着血脉轻轻游走，这绝非错觉。
察觉到姜小川的举动，陈岐山淡淡扫了他一眼。
姜小川猛然打住，忘了还有涅盘境高手在身边。
这时候吸收灵气，很难不被发现。
“这地方…… 倒是块藏风聚气的好地方。”
扫过暗门正对的隐蔽山泉，姜小川避重就轻道。
陈岐山微微点头，眼里多了点赞许：“小友眼光不错。这西山深处，明面上是军方划定的禁入区，藏着几处老科研站点，暗地里…… 才是我们炎旅的根。”
这话刚落，姜小川还没来得及细品，就见陈岐山掏出一枚青铜令牌。
令牌上刻着个苍劲的 “炎” 字，往玄铁门上一贴。“
咔嗒” 一声轻响，暗门缓缓向内打开，里面透出柔和的暖光，却听不到半点声响，隐秘得让人心里发沉。
“小友，有件事得说清楚。”
没等姜小川迈步，陈岐山上前一步，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层郑重：这西山里头不一般，不光有我们的据点，还挨着两处军事保密基地，地下甚至连通着老科研院的试验通道，到处都是眼线和禁制。你不是炎旅的人，感应…… 得暂时封住。”
“封住.......怎么封？”
姜小川眉梢一挑。
他倒不担心对方害他 —— 真要动手，犯不着费这口舌，只是好奇这手段。
旁边的唐冉适时开口：“不是伤你根基，是用炎旅特制的‘敛气符’，贴在后颈穴位上，能暂时屏蔽武者感知，离开西山揭下来就行。”
她说着掏出一张淡黄色符纸，符上朱砂纹路扭曲规整，绝不像江湖骗子的把戏。
慕容瑾在旁哼了一声，酸溜溜道：“这符是陈年艾草灰混朱砂做的，寻常人求都求不到，贴你身上，简直是浪费。”
话里满是不甘，却没敢反对 —— 陈岐山发了话，他哪有置喙的份。
姜小川摸了摸后颈，干脆转过身：“行，只要不疼，怎么来都行。”
他心里门儿清，对方一是怕他惊动基地的人，二也是变相保护。
真在满是禁制的地方乱感应，指不定触发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