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慧在想，黄仕荣宁肯不要那一千块钱，也想占自己一点便宜。他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在想好事，就不想让他靠近自己。可是，又一想，不让他如愿，他就会要钱。想来想去，还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想掏钱。请他来当师傅，就是为了挣钱的，可是再搭上一千块钱，多少天才能挣回来？于是，就对黄仕荣说：“老黄，你听我的，我就依你。等我把吃剩下的菜给我公公婆婆送过去，他们一定高兴。而这个时候，我儿子也应该睡觉了，我正好让他在那里睡。这样，我回来后，随你怎么样都不用担心了。”
黄仕荣一听，“嘿嘿”笑了两声：“周主任，你想的真是太周到了。不亏当过妇女主任，糊弄过太多的人了。怪不得王振友不愿意搭理你。”他眼睛溜圆地看着她。摇着头说：“我不要你，要钱。”
黄仕荣不愧是个财迷，他虽然也馋周美慧。可是，感觉一千块钱就这样要不回来了，相当地可惜。于是，就很坚决地说。
周美慧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指着黄仕荣的鼻子，说道：“姓黄的，你可真是人面兽心！既然把钱看得那么重，就不要有非分之想。你想得着钱，还占着便宜，门都没有！”接着，就翻了脸，冷冷地说：“既然这样，你还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是你这种快要入土的人说的话么？你有资格么？一个破老头子，还想三想四的那！”接着，指着门外说：“你快走，快走吧！”
黄仕荣又重新坐下，不急不躁地说：“你不给我钱，我还就是不走了。那个让山楂通红透明的绝招我也不传给你！”
黄仕荣的话，可把周美慧给气坏了。他指着黄仕荣的鼻子，问：“气炉子二百，熬糖的锅是一百，再加上五十块钱的竹签子钱，你会算账么，加起来总共是三百五，你和我要一千是啥道理？”
“这制作山楂串的技术，我也是花了本钱学来的，你就不交点学费，想白学啊？”黄仕荣说。
“那充其量也就是给你加五十块钱，行就这样，不行就拉倒！”周美慧的话，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黄仕荣说：“你的意思是想讨价还价啊？那好，我说八百，不能再少。”
“再加五十，四百五。”周美慧说。
“行就六百，再少一分钱，我也不愿意。”黄仕荣说。
“凑个整数，给你五百，愿意就拿着，不愿意当白说！”周美慧比比划划地说。
“那，就成交！都这么晚了，我也不想和你磨牙，给钱走人！”黄仕荣及时刹车，同意给五百块钱就走人。
周美慧也不想和黄仕荣这种视钱如命的人废话，立即拿出了五百块钱，刚要递给黄仕荣，忽然又说道：“这不行啊，你还没有把你说的绝招教给我，我今晚不能给你钱。等明天你早点过来，把这一招教给我的时候，再给你钱。”说着，就又要把钱放回去。
黄仕荣这个时候说：“周美慧，你把钱给我，我口述给你就行。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黄仕荣，你可不要和我耍花招。这样，我先给你三百，你把窗户纸捅破，我看看是不是有道理，然后再给你二百。”看来周美慧还是技高一筹。
黄仕荣接过三百后，说：“你听着，也就是说，在现在熬制糖稀到了火候的时候，再多熬三分钟，让糖稀成了褐红色的时候，再把串放进去，就是到我说的那种程度。”
周美慧想了想，感觉倒是有点道理，就问：“如果你戏弄我，不是真的呢？”
“我要是有糊弄你的心，就天打五雷轰！”黄仕荣发誓说。
“这种誓我听的多了，来点狠的、绝的、新鲜的！”周美慧说。
黄仕荣指着天说：“如果我要是骗了你，就是那些小孩子骂的玩的话，都是骂的我。我说的要不是真的，出门就让车轧死，然后一辆一辆的车过去，尸体都成了浆糊，又被车轱辘给粘走了……。”
周美慧后脊梁一阵发冷，嗓子里面也好像是生吞了活着的虫子，肚子里面翻江倒海的，可就是吐不出。于是，就赶忙让他打住：“好，好，别说别说了！”说着，把手里的二百块钱递给了黄仕荣。
黄仕荣把钱接在手里，知道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戏了，反而还会被撵，于是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慢着！”黄仕荣一根腿迈出了门，突然听到周美慧的喊声，他心里一阵高兴，难道是有好事来临？于是，就转过身看她。她用食指做了个钩状，然后说：“黄仕荣，你不是说还有节省原料的招数么？你这样就走了，是不是你指着天立下的誓言会降临在你的身上啊？”
黄仕荣早有准备，说：“这个节省原料的招数只能你自己领悟了，比如说，白砂糖可以改为用糖精……不便细说了。总之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说完，就走了。出了大门，黄仕荣在想，不放一点糖不是会更省原材料么？
黄仕荣回家，这个时候酒醒了，路上也没有人，一个人挺自由自在的。买的炉子和锅子都好几年了，今天终于卖出去了，而且还多卖了钱。因此心里姿悠悠的。今天他也被周美慧给吸引到了，心里到现在都不平静。如果自己要是豁上不要这钱的话，今晚还真能得逞。可是，他舍不得。
到了村里的青石板路，背着手低着头的往前走，忽然他就拐进了一个胡同里。好久没去找花妮她娘了，还怪想的，今天没能在周美慧那里捞到好处，那就去会会自己的老相好吧。
站在花妮她娘的大门口，看到门没有上锁，知道她在家，门是从里面闩上了。年轻那会儿经常来，有时候会连续半个月不间断。花妮她娘就跟自己的媳妇一样，从来也没有嫌烦的时候。这两年感觉到老了，所以，来的趟数也少了。
好久没有用敲门的暗号了，干脆就打电话吧，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她就会出来开门。拨了她的号码好一会儿，她才接电话：“谁啊？”
“是我，黄仕荣。”他小声说。
“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有事啊？”花妮她娘问。
“我在你家大门口那，你开了门再说话吧。”黄仕荣说。
“你这老东西，来干啥？等着，我给你开门去！”花妮她娘说完，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