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会再惯着他，既然他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她偏要打开他的心看看。
苏让十指交叉，坐在沙发里像在思考，又像在走神。
外面的暴雨噼哩啪啦打在窗上，像空谷里回荡的瀑布声响。
方颜并不急着催促，拿起自己那杯空掉的可乐杯晃了晃，放回茶几，换了另外一杯满的。
她咬着吸管，轻轻拨弄着杯子里的冰块，发出喀啦喀啦的响动。
小团子在沙发上打了个滚，见没人理它，跑回方颜身旁，拽着她的胳膊爬上去。
方颜单手将它托在臂弯，小团子试探地碰碰她的杯子，被冰凉的杯壁刺得一个激灵，抖抖爪子，缩回去舔了舔。
这时，苏让开口：“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长，简单来说，是因为我师父的关系。”
“你师父？”
“袁高，袁大师。”苏让看向她，“昨晚你们见过。”
“袁……”方颜轻轻吸了口气，“‘南袁北哲’的袁？”
苏让颔首。
方颜手臂一挥，差点将小团子摔下去：“你师父是‘南袁北哲’的袁大师？”
昨晚在派出所，那位老爷子一直盯着她，还将她叫过去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训话？
原来对方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就知道她是谁？
不对，袁大师为什么会认识她？
她眉峰一动，瞧向苏让：“你对袁大师说过什么？”
苏让道：“不算太多。”
方颜不信。
以苏让的惜字如金，“不算太多”已经很多。
“苏让，”她将小团子放回沙发，抱起双臂，“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袁大师说我坏话了？”
不然怎么解释袁大师眼神中对她的挑剔？
“不是。”苏让否认，“是他自己胡思乱想。”
方颜歪了歪头：“我不信。”
苏让轻叹一声：“我只向他提过两次。”
“哪两次？”方颜追问。
苏让抬起头，神色有一丝无奈：“我对你提过，两年前，我在师父那儿见过你的照片。”
他顿了顿：“师父提醒我，遇见张大师和你，最好离你们远些。”
方颜竖起耳朵，难掩八卦的心情：“你师父和我师父有仇？”
苏让摇了摇头：“我师父一直认为‘南袁北哲’的称号就是一个笑话，真正厉害的人都大隐于世，在他心里，最推崇的就是你师父张大师。”
“那他还让你躲着我们？”
苏让笑笑：“我师父一向傲气，就算张大师站在他面前，他也不肯低头说一个‘服’字。”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方颜指指自己。
人家都说爱屋及乌，难道在袁大师这里，自己就成了师父的连坐？
苏让注视着她：“大概是担心，我为情所困。”
方颜呛出声。
猛然吸入的可乐强势地冲进她的气管，她丢下水杯，扯了两张纸巾捂住鼻子。
一阵激烈的呛咳声之后，她眼睛鼻子通红，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
方颜瞪着苏让，想说话，喉咙又哑住，只能咳咳哼哼擤擤鼻涕，将纸团扔进垃圾桶。
小团子被她的动静吓得直立起来，两只小爪攀住她的肩膀，着急地“嘤嘤唧唧”。
苏让两手动了动，像是想起身，又犹豫了一下，转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方颜二话没说接过纸巾，按住眼角，吸吸鼻子。
直到她觉得鼻腔畅通，才哑着声音开口：“你师父知道我们的关系？”
不对，她想了想又改口：“你师父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
苏让看着她红通通的鼻头：“嗯。”
方颜心情复杂。
所以昨晚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了苏让的长辈，那位长辈对她似乎还不大满意？
虽然这不重要，但方颜还是觉得自己被苏让坑了。
“……你有必要什么都告诉家长吗？”当初她和苏让交往的时候，怕老妈杀过去看未来女婿，一个字都没向老妈提前透露。
“我没说，”苏让道，“但我师父会算。”
方颜斜他一眼：“你师父没事算我干嘛？”
她记得那张照片上，她只有一个别人都看不出来的背影。
苏让：“我告诉他，照片上还有一个人， 是我师妹。”
方颜：……
方颜忽然不知该怎么说，干脆抱起小团子，摸着它的脑袋一言不发。
谁会有事没事辨认一张照片上的背影，还对另一个人解释那个背影是谁。
“师妹”什么的真是欲盖弥彰，不如直接告诉对方，那是他女朋友得了。
方颜将下巴抵在小团子头顶，望着苏让眨巴眨巴眼。
“真的好蠢。”她喃喃道。
她再一次怀疑自己挑前男友的眼光，苏让的所谓高智商都是骗人的吧。
苏让没听清她嘴里的念叨，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话。
他微微倾身：“我承认，当时有想炫耀的意思。”
方颜的大脑再度宕机。
等会儿，炫耀什么？对谁炫耀？
她盯着苏让的眼睛，将他刚才的话和前面的联系起来，脑子里像打开了一个开关。
苏让是故意那样说的。
他就是想让袁大师知道，照片里的女孩儿和他关系不一般。
方颜下意识舔舔唇。
苏让这颗少年心真难懂，有必要这么复杂吗？向师父隐晦地炫耀，就不怕老人家不消化？
苏让看着她一脸疑惑的表情，淡定道：“你是我女朋友，为什么不能说？”
方颜愣愣地张了张嘴：“是前女友。”
“当时还不是。”苏让道。
方颜：……行吧，他们现在讨论的是过去时，没必要在一个称呼上与他争执。
苏让将目光移向茶几，像是陷入某种回忆，嘴角自嘲地勾了下：“虽然干了很多蠢事，但我想让你知道，两年前，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