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颜端详她的眼睛，女孩儿不笑的时候眼睛很大，瞳仁漆黑，瞳仁外圈隐隐现出一环淡金，与瞳仁交错。
方颜微讶：“重瞳？”
重瞳顾名思义，是指一个眼珠有两个瞳孔。
女孩儿眨眨眼，眼中的淡金圆环消失不见。
敢情这还能收放自如。
方颜好奇地指指自己的眼睛：“你是靠这个看见？”
女孩儿乖巧点头。
“那你看我是一团光球还是什么？”方颜问。
“你身上缠了许多光环，五颜六色，”女孩儿道，“不过我不想看到的时候，可以收起第二双眼，你在我面前就和普通人一样。”
方颜很想问问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种颜色，但眼下没工夫讨论这个：“你能分辨灵力，那么除了我，今晚这几个人里面还有谁是玄术师？”
“之前离开的那位姐姐算一个，”女孩儿道，“不过她的‘气’很淡。”
“那个叶居士和雷尊都不是？”
女孩“嗯”了声：“他们只是普通人。”
“难怪。”方颜抬起左手，手里握着一只面具。
面具青青绿绿，东一块西一块涂着红色颜料，和之前吓倒叶广学的那张鬼脸一模一样。
方颜从在站台见到黄宇就开始觉得蹊跷。
黄宇的表现和在私聊中不一样，他太冷静，又请来这么多人，还拿出免责协议让他们签，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进入工地，叶广学当众表演“捉鬼”，方颜一眼就看出那是拙劣的江湖把戏，她没有戳穿，打算继续观望看看。
谁知“厉鬼”一出，叶广学直接吓趴下，黄宇突然关了手电招呼大家逃跑。
方颜几乎要被他逗乐。
哪有跑路还特意关灯的。
而“厉鬼”出现的时候，她更是没有发现什么阴气存在。
当众人都跑开，她特意慢了一步，躲在暗处，却见地上的厉鬼爬了起来。
方颜看得很清楚，那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看到对方将叶广学拍醒，半扶半扛地拖着他去了铁门外，方颜回到叶广学倒下的地方，捡起那名“厉鬼”丢下的面具。
等她追上黄宇一行，就见黄宇和雷尊先后被不明物体拖走。
她听着他们在屋里鬼哭狼嚎，多存了个心眼，没有贸然行动。
她先在周围仔细感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气息，反而有些类似机关的动静，她不禁怀疑，闹出这一切的根本不是妖或鬼，而是人。
藤蔓有枝的反应则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女孩儿的冷静异于常人，方颜这才与对方攀谈，探查她的身份。
到目前为止，她大概可以拼凑出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们几个人都在网上发过不少玄学帖，像叶广文和雷尊更是自称出身名门，有法力在身。
黄宇以捉鬼降妖为理由给他们分别发了私信，他们接受委托来到工地，随即就出了事。
“你擅长什么？”方颜问藤蔓有枝。
女孩儿伸手比划：“我会下咒。”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是诅咒的那种，不太好的。”
方颜抬眼：“咒术？”
玄学界会咒术的不多，擅长诅咒的——
“你姓什么？”她问。
“巫。”女孩儿道，“我叫巫萝。”
方颜顿住。
她就知道，这个世界真小。
“我叫方颜。”她朝对方伸手。
巫萝显然没听过她的名字，害羞地与她握了握手：“你是本地人吗？”
方颜应了声：“你是外地人，为什么会接这个委托。”
巫萝腼腆笑笑：“我来这边好些天了，阿叔不许我出门，可我又想出来逛逛。”
“所以就跑来打怪？”方颜好笑。
别看巫萝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黄宇能在网上选中她，说明这女孩儿起码网瘾不小，肯定发过不少玄学帖。
巫萝听她调侃，微微低下头，轻声道：“只是想来试试。”
“试什么？”
“以前都是跟着阿爹阿叔打怪，我想试试自己一个人到底行不行。”
方颜笑出声：“可惜这里没怪。”
巫萝皱皱秀气的鼻子：“对啊，网友的话果然不可信。”
“不过还是不能放着不管。”方颜将手里的面具递给她，“帮我拿一下。”
她走到关着雷尊的门前，摸摸了门上的锁眼，手中幻出一把灵力枪，对着锁眼“嘭”地一下。
大门应声而开。
巫萝“哇”地一声：“好厉害！”
方颜回头冲她一笑：“带手机了吧？”
巫萝不明所以点点头：“带了。”
“一会儿随时准备打110。”方颜走进屋。
屋里的烟雾有些刺鼻，像是某种劣质产品。
空中白影飘来飘去，雷尊裹在一个白色大茧里，哭得声嘶力竭。
“妈，我要回家——”
方颜打着手电照过去。
……
“她居然不怕？”黄宇和助理凑在屏幕前看呆。
黄宇愣了一阵：“赶快通知1号鬼屋，多放点儿烟雾，人藏起来，别被发现。”
“好。”助理刚说完就“哎呀”一声，“来不及了！”
视频中，空中飘飞的白影掉到地上。
“哇！”助理惊呼，“她、她手上有东西！”
他刚才只看见方颜手中红光一闪，就将他们请来扮鬼的演员套住，从空中的滑索上扯了下来。
方颜用手电照住地上的白影，蹲下身，剥开他身上的白袍，拿手机对准他的脸，按下视频拍摄：“说，黄宇给了你多少钱？”
扮鬼演员摔得七荤八素，呻吟道：“定、定金500。”
——
“我x！”黄宇一拍桌子。
助理小心看他一眼：“哥，他这样说不就等于承认是你找来的？”
黄宇瞪着屏幕，在桌上按灭烟头：“别吵，继续听。”
——
鬼屋里，方颜拍拍地上那人的脸：“黄宇叫你们扮鬼，他想干嘛？”
“不、不清楚。”那人被手电强光照得睁不开眼，弱弱道，“我听他助理说，他们好像是为了证明网上捉鬼的都是骗子。”
方颜冷笑一声：“还是钓鱼执法。 ”
——
屏幕前，助理望着黄宇：“哥，你听，他们果然说你钓鱼执法。”
黄宇抬手给他头上来了一巴掌：“是又怎么样？我已经证明他们是骗子。”
助理摸摸脑袋：“可那两个女的还没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