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
倪永孝今晚吃了大亏。
一部劳斯莱斯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他对雷天佐的态度。
出来混，最重要就是名头够响。
一个社团，最重要就是招牌够亮。
古惑仔不是职业杀手，没有天天跟人拼命的。
平时都是以恐吓为主，讲究一个报出名号，对方就低头认栽，乖乖听话。
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因此，一个响亮的名头就是整个社团最核心的生产力。
谁要是折了社团的威风，那就是砸所有人的饭碗。
这是不言而喻的规矩。
可今晚，倪永孝身为话事人，两次折了自家面子。
第一次，雷天佐说没位子了，他直接起身，把位子让出来。
第二次，雷天佐说喜欢他的劳斯莱斯，他二话不说直接交钥匙。
就算是中学生被小混混拦路抢钱，也没有这么怂、这么配合的。
当着倪永孝的面，小弟们不敢说什么。但内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满。
原本，车队离开，小弟们回到各自车上，就应该发发牢骚了。
但韩琛没有像来的时候一样坐进头车，而是把手下的小头目全都喊进最后面一台白色面包车，他自己坐在副驾，开车的是他的头马傻强。
“呜呜呜...”
面包车打不着火。
“呜呜呜...”
前面的车队都走了，面包车还是打不着火。
“呜呜呜...”
“呜呜呜...”
副驾，韩琛没说话，扭脸看向傻强。
傻强撅着嘴，头上包着一块黑色带花纹的头巾。
“呜呜呜...”
还是打不着。
傻强看向韩琛，一脸无辜道：
“我早说了，面包车不行的，我要买GtR......”
“我买部奔驰给你好不好啊？”
“不要，我要买GtR...”
“嘭”的一巴掌拍在傻强的脑袋上，韩琛骂骂咧咧：
“早跟你讲过倪先生讨厌稀奇古怪的装扮，你戴个头巾装阿拉伯人呐？人家戴白的你戴黑的？你戴黑的能打着火啊？”
傻强挨了打，挠挠头，嘟囔道：
“戴白的不吉利嘛，披麻戴孝啊，我坐牢的时候我老爸就死了，我跟阿sir说能不能让我出去拜拜我老爸，阿sir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坐牢啊？他说坐牢就是，就算你老爸死了也不能让你出去拜......”
傻强絮絮叨叨，韩琛这一次却没有打他，看他的眼神逐渐柔和，最后无奈道：
“你点火啦大佬，前面车队都走掉了！我真是服了U啊！”
“噢...”傻强摘掉自己的黑头巾。
“呜呜呜...轰！”
打着了！
惊喜的表情在傻强脸上绽放，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道：
“哇琛哥，果然听你的就没错啊！这个头巾真的有问题啊！”
说着，他摇下车窗，把黑头巾直接扔了出去。
韩琛叹了口气，一副被他打败的表情，但从后视镜里，依旧能捕捉到他嘴角挂着笑。
面包车追上前面的车队。
韩琛的表情恢复正常，脸上的笑容自信且邪性。
左胳膊枕在车门上，昂首，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后排的小弟。
“你们跟我都好几年啦！有没有什么想法，现在都可以讲；如果有什么不满，现在也可以提。”
后排的小弟，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驾驶座却飘来一个声音：
“琛哥，我要买GtR......”
“鸡...鸡...鸡踢嗷儿！鸡踢嗷儿......”
韩琛的巴掌，无情地拍在傻强的脑袋上，骂一句就拍一下，骂一句就拍一下。
傻强一边挨打，一边扶稳方向盘，等韩琛打完了，他嘟囔道：
“你是大哥嘛，你开奔驰我也开奔驰啊？别人会说我没规矩的，最关键的是，我这么年轻，开GtR比较帅嘛......”
韩琛简直气炸了，咬着牙又想打他，又觉得这个傻子是不是越打越傻？
抬起来的巴掌又重重放下去，指着后排喝道：
“呐！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既然没有牢骚，你们回去就约束好自己的人！今晚的事，要是有人敢说三道四，闲话传到我耳朵里，你们所有人一起受罚！听到没有？”
“是，琛哥。”
小弟们的声音虽然不整齐，但全都是聪明人，知道韩琛特意把他们聚在一起的目的。
除了......
正在开车的傻强。
他撅着嘴，一边打方向一边瞟韩琛。
韩琛歪着脸，皱眉道：
“你看什么？刚才我问有没有听到，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傻强一脸无辜。
“不是啊琛哥，你让我们约束好自己的人，我手下就一个小弟，仁哥，陈永仁呐！他今晚都没来，我约束什么？”
“你...”韩琛扭过脸，一脸便秘，他深切体会到一种无奈，叫做跟傻子讲道理。
就在这时，耳畔又飘来一句话：
“琛哥，我要买GtR......”
韩琛崩溃了，非常不解地问道：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想买什么自己去买不就好了？你老是跟我说干什么？”
傻强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伸到韩琛面前，摊开。
“车子我已经跟西贡大傻订好了，湾岛偷的，今晚就靠岸，但是我钱不够啊，借我两万块咯。”
韩琛：“......”
......
西贡码头。
大傻一边嚼槟榔，一边操控探照灯。
远处海面上，一艘同样闪灯的船越靠越近。
小结巴跟在大傻旁边，好奇道：
“大...大...大傻哥，你们闪这个灯有...有...有什么用啊？”
大傻头也不回道：
“你到底是不是出来混的？海上交货嘛，哪有不提前对灯的？万一是条子假扮的不就扑街了？q！”
“噢...”小结巴还想再问两句，却见大傻指了指旁边。
“喂，虽然你是佐少的女人，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讲好的那部限量款奔驰卖给我，你不会反悔吧？”
小结巴摇头。
“不反悔的，大...大...大傻哥，你收留了我，还帮我赚...赚...赚...赚钱，我很感激你的！”
“嘿嘿...”大傻挠挠头。
“感激我就不用了，你去把那部车开过来，船上那部GtR卸下来之后，我们就把这部奔驰运到湾岛，两边都是赃车，对调一下就干净了！”
小结巴去开车了。
大傻冲着那艘船挥手，用闽南语喊道：
“兄哥，讨海路数敢顺咧？”
船上人用闽南语回道：
“海涌真平，免惊！”
缆绳扔过来，船渐渐靠岸。
大傻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走上前与对方拥抱。
然而下一秒，他就大惊失色。
因为他看到船舱里，根本没有什么GtR。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船舱的黑衣人。
大傻看向闽南兄弟，对方的脸上满是尴尬与无奈，低着头不敢看他。
船上跳下来一个寸头，大晚上还戴着墨镜，显得很骚包。
摘下墨镜，标准的广东话。
“大傻哥，你仲记唔记得我啊？”
大傻一副看见鬼的表情。
“洪兴...山鸡？”
“呵呵呵...”山鸡笑起来，指了指大傻身后。
回头一看，远处亮起一片火光。
大傻住的蓝色铁皮房燃起熊熊大火。
上百个古惑仔乌泱泱地朝这边走来。
领头的那个，长头发，黑皮裤，一边走，还一边玩打火机。
山鸡笑道：
“看清楚没有，这里不光有洪兴山鸡，还有洪兴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