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也不管这经文到底如何，对自己是否有用，反正只要感觉晦涩，当中有那么些意思，就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全部一股脑的硬背下来。
好在他在被打残废之前也是阳神境的大修，身体脑子都经过灵气淬炼，记忆异常，如若换个凡人来记，怕是早就乱做了一团。
如此过去数日，周圣从未间断的念，江宁就跟在后面不间断的背，直到第六日天色微凉的时候，周圣方才停了下来。
自此，上清道院的典藏悉数被江宁记下来了，当然，此时的江宁还并不知晓这些经文的来路。
周圣顿了顿身子，道：“都记住了？”
吊在身后住着棍子的江宁一愣，旋即有些木讷的点点头：“记下了。”
他一直以为这老头不知道自己在偷偷记经文，现在想来，这老头应当是故意让自己背下来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宁心中有些紧张。
即便跟老头相处了快一个月，他也没弄清楚这老头到底是敌是友。
“他到底想做什么？”江宁思绪翻转，但却也有些无可奈何。
毕竟眼前老者给他的感受是，很强！
即便自己没有残废之前，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已经残废。
“罢了，要杀要剐随他好了，总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
周圣又问道：“可有没记住的？”
江宁老实回答道：“回前辈，没有。”说完，他心思微动，又补上一句道：“但很多地方字句过于晦涩，晚辈还不是很懂。”
说完，他不在说话，静等老者的回复。
周圣露出笑意，江宁的小心思他自然是看出来了，这是见自己有意想让他背经文，于是顺杆爬的想让自己帮他答疑解惑。
“行，你且说说，哪些不懂？”周圣问道。
见他这般说了，江宁自然不在客气，于是将自己不懂的地方一一道出，周圣也很有耐心的为他讲解。
二人一路讲道，很快就又是几日过去。
这日，周圣看着远处细雨蒙蒙的村落，停下脚步看了许久后，感叹道：“好了，这几日的经文就给你讲到这了，至于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慢慢去领悟，希望你能借这些经文重塑经脉，恢复修为，给老夫一个奇迹，给天下一个奇迹。”
江宁唔了一声，他此刻脑子里就像是一团浆糊。
即便有老者讲解，但这些经文还是太过晦涩，有些地方依旧是一知半解，所以这会儿还在思忖三日前老者为其讲解的那段玄奥。
不过旋即他就反应过来了，有些诧异的抬头。
“这老头的话，怎么听上去像是要分开，难道是良心发现，准备放自己走了？”
周圣不知道江宁的想法，自顾自的朝着村落方向走去。
雨不大，但是下的很密。
地上的泥土混着雨水，已经如稀泥一般，每脚踩下去都是一个深窝。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全是泥浆子。”江宁浑身湿透，脚上又裹着泥，每走一步就浑身难受，实在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
村庄一点点拉进，江宁看不见，但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这让他心中警惕起来。
双目失明，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腐朽的味道越来越重，几乎呛鼻，而且耳旁也逐渐有怪鸟声响起。
江宁知道这种鸟，叫首鸮，喜欢吃腐尸，能模仿婴儿啼哭，通常只出现在有大量尸体的附近。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深处的周围存在大量的死人。
这让江宁手心有些出汗。
老东西这是准备给自己往哪里带....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对老头升起的一点好感，顿时又烟消云散了。
雨越下越大，地面的泥土小坑里不停地翻出泡泡，就连周围都隐约升起了一层薄雾。
周圣停在村落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败。
漏雨的茅草屋，坏掉的农耕器具，还有断裂的石墨盘以及横在路上的板车，无一不突显此地的荒芜。
还有那四处肆意生长的杂草，已有半人之高，想来这村落已经许久没有人烟。
“荒败小村，倒是个埋尸的好地方。”周圣轻叹一声。
身后，江宁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他摸不清周圣话里的意思，只能小心提防着跟随在后面。
泥土经过雨水浸泡，一脚下去满是泥泞，江宁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亦不知是走向生存还是死亡。
几步路下来，二人便已经进了荒村，随着一阵山风吹过，淡淡的血腥气夹杂着腐臭味令人有些作呕。
走在前面的周圣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一眼，道：“雨太大，今晚就在此地避雨吧。”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江宁摸索着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升起了篝火，火焰的滚烫驱散了寒夜的凄冷，也给予了他一丝温暖。
周圣盘坐在一旁，目光看着江宁，眼中带着一丝心疼。
“你可知，何为天命？”片刻后，周圣问道。
正在添柴的江宁一愣，旋即道：“不知道。”
周圣又问道：“那你可信天命？”
江宁犹豫片刻，道：“以前不信，后来信了。”
“为何信？”
江宁回道：“我曾经知一凡人，年近五十，家中无基业，自己亦无长技以傍身，常年混迹市井，浑浑噩噩，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然而仅仅七年时间，此人便能统御百万兵马，成就无上伟业，令万邦臣服于脚下，自此，我便信了。”
周圣虽说没听过这些，但江宁讲的时候，他听得却很认真。
待到江宁说完，他才长叹一声，道：“凡人之命如蝼蚁，岁不过百，年近五十，已经知命之年，还能有如此成就，确实当的起一句天命。”
顿了顿，他继续道：“如此甚好。”说完便不在言语。
江宁不知何意，但他知道老头性格古怪，见他没在有要继续聊天的心思，便也没在搭理，自顾自的收拾了下，便侧身睡了过去。
天地俱寂，百兽无声，只有窗外的骤雨伴随着木头烧裂的噼啪声在黑夜中响起。
迷迷糊糊中，江宁半梦半醒间，似乎看到屋子外鬼影绰绰。
他心中一惊，蓦然起身，旋即发现，自己似乎能看见了。
不过此刻他没有心思去关注自己双眼复明，因为窗外浓郁的鬼气已经要凝成实质了。
有东西带着满满的恶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