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几个妖怪趁着外出巡逻的机会,赶紧打一打野食。玉京城内妖群众多,等级鲜明,好料都轮不到普通妖怪。想吃几口新鲜的,那还得自己来。
地母平时也不在意妖怪们外出觅食,毕竟光靠玉京城养活那么多大肚汉也不容易,所以盘龙荒原到处都有妖怪乱晃。但是地母会命核心大妖和妖军随时驻城,无事不得外出。
至于追赶他们的修行者都来自灵山,口中喊着报仇,它们也不知什么意思。
通臂猿还交代,城中多数妖怪都是近几年来被地母招募或者招降的。之前天地灵气匮乏时期,地母和玉京城都在沉睡,只留少数妖怪。地母醒来之后,才又重新招募。
这头通臂猿跟过了地母的长眠期,大约三百年时间。它的修为虽算不上出众,但擅长管理物资,也就被留下了。
“既然是个管账的,你会用笔吧?”董锐递过一支狼毫笔,“把玉京城的地图给我画出来,要重点标注地母的住处、常去的地方,存放物资的仓库等等。”
通臂猿被修理得瞧见长管状的东西就害怕,拿笔的手都有点发抖,战战兢兢画图。
董锐拿出来的这空白画轴也很有意思,画到边缘了,只要伸手一推,又是一片空白画卷。
待通臂猿完全画好之后,他双手往中间一拢,整幅地图就缩小了,堆到画轴中间。
“总共就是这些?”董锐问它。
“对对,重要的地点就是这些。”通臂猿点头如捣米。
董锐把画卷展示给其他三只妖怪看:“都看得懂这张地图吧?”
他运气不错,三个妖怪都点头,没有一个是真傻。
董锐又抓出那枚长刺,在三妖面前轻晃两下:“本来轮到你们挨扎。不过,如果你们能指出这画卷里的重大失误,这一针就可以转嫁到通臂猿身上。”
啊?三妖呆滞。
董锐拿着大针头,首先靠近鹿蜀:“就从你先来吧。”
通臂猿方才的惨状,三妖都看在眼里,怕在心底。眼前这人不仅心狠手辣,施刑的手段还特别阴毒!
作为地母的拥趸,通臂猿可是很硬气的,平时对地母也是忠心耿耿,却没在这尖刺底下挺过半盏茶时间!
眼看这大针就要扎到自己身上,针尖还蘸着通臂猿的血,鹿蜀赶紧道:
“等下,等下,这画里少标注了几个强大守护灵的位置!”
“守护灵的位置?”
鹿蜀不管通臂猿目眦尽裂的神情,接着招供:
“地母吞噬掉的遗迹或者宗门,如果有守护灵,也会被一并驯服,并收在玉京城中。遗迹的代表性建筑被安排在哪里,守护灵就在哪里。”
通臂猿忍不住出声阻止:“你敢说出来,母尊一定将你送进狼群……”
话未说完,鬼猿拿起蛛网团子,一把堵住它的嘴。
鹿蜀口述,董锐就在画卷上再做标注。它是白头栗身有虎纹的妖怪,外形很像羚鹿,但既能吃草也爱吃肉,大概在六年前加入玉京城,平时还要帮忙打理城中的草埔,所以对鬼城非常熟悉。
一连标注了七处,笔头还没停下来,董锐不由得乍舌:“玉京城居然有这么多守护灵?都听命于地母么?”
“多数是,但有的很倔强,被禁闭了几百年依旧不服。”
“有意思。”董锐来了兴致,“来,你给我重点标注一下位置。哦,这一头守护灵不肯屈服的原因是什么?”
鹿蜀详细口述半刻多钟,董锐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一针扎在通臂猿身上。
在通臂猿的惨叫都被闷在嘴里时,他转向第二头妖怪:
“来,轮到你了。”
这头妖怪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已经做好了准备,张口就道:“我、我也能帮忙。”
“哦?”董锐举起地图,“有什么要改进的?”
“玉京城不止一层!还、还有地下城!”这妖怪道,“我平时值守的青壳楼一层,其实是地下城的十五层!”
“所以它其实分为地上和地下两层?”卧槽,如果计入地下面积,玉京城的总面积真是离谱。地母天天背着它到处跑,真地不累吗?
“对对!地下层用来种一些见不得天光的药材、关押囚犯、储存物资。”
董锐在它的帮助下,又画好了地下城的地图。
然后,他再一针扎在通臂猿身上,转向第三头妖怪:“来,轮到你了。”
“……”
三个妖怪各有重点,都说完之后,董锐才转向通臂猿,后者已经簌簌发抖,鬼猿掏出它嘴里的蛛网团子。
“它送你的这一针呢,如果你能回答下一个问题,就可以免了——地母的本体是什么?”
通臂猿的神情明显一滞,但看见刺尖上的闪光,立刻就道:“我说,我说,就是玉京城本身!”
董锐沉吟,突然一针扎在它身上,痛得通臂猿一声惨叫。
“胡扯。”
接下来通臂猿又连说三四个答案,都被董锐识破。
最后它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痛哭流涕:“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母尊从来不说它的本体,我们也没人、不是,没妖见过!但我听说母尊的本体是一座巨大的山脉!”
“那你听说过石心么?”
通臂猿一怔。
董锐又抬手,它就盯着针尖大叫:“听、听过。那是母尊的心脏!”
“它藏在哪?”
“听说在城里,但具体哪个位置,我也不清楚。”通臂猿补充,“这种秘密,母尊不可能让我们知晓!谁要是不小心知道了,就得、就得死!”
见它确实说了实话,董锐伸了个懒腰:“下一个问题,玉京城里有什么禁区么,地母不许任何妖怪靠近的?”
“那、那太多了。”
“我说的是‘任何’!包括它的心腹,也不许靠近的区域,有么?”
加了这个限定条件之后,通臂猿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啊,有的。城下城深处有一个白色的小房子,连母尊最信任的暴熊王初八都不能进去。”
“那谁能进?”
“谁也不能进,或者说,谁也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