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晓晓端着切好的瓜,从厨房出来,抬眼却发现客厅只剩下顾幻一人。
她走近将果盘放在桌上,“幻幻,你哥哥呢?”
顾幻默了好几秒才不情愿的开口:“走了。”
“不是跟他讲今晚上就别回去了吗?”温晓晓注意到他的情绪,不确定的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顾幻心里莫名有点委屈,连带说话都带着孩子气,“是他自己有事要走的。”
“妈知道,妈知道。”温晓晓连忙在他身侧坐下,柔声道:“对不起,幻幻,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顾幻最近过分敏感,温晓晓很怕顾幻会因迟厌和这个家生出嫌隙、产生隔阂,从此将所有的不快都窝在心里。
温晓晓用拇指捏了捏他的手心,“幻幻,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宝贝呀!”
“我希望你永远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能为自己而活。要是觉得累了,那你就停下来,等真的休息好了再继续往前跑。”
“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哥哥们会怎样,因为我们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一起休息,陪着你一路狂奔,为你摇旗呐喊,为你加油助威。”
“我们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或是任何你能看得见的地方……”
顾幻耳畔回荡温晓晓直白的倾诉,感受着掌心的温热,心里那点委屈顿时就散了。
可他还是不敢直视自己妈妈的眼睛,不敢跟她说,他到现在依旧嫉妒着迟厌,也依旧害怕着未来。
嫉妒他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原谅,害怕自己这大半年得到的太多,到头来不过是大梦一场。
温晓晓感受到顾幻情绪的变化,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小儿子的异常,继续道:
“幻幻,对妈妈来说,你现在已经足够优秀,也足够令我骄傲,你真的真的真的超级无敌棒!”
“妈知道,其实你是因为我,才不喜欢迟厌的,也是因为我,才会跟旁人动手。”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维护我,其实我心里特别特别感动。但是,幻幻,妈妈同样会害怕,怕你因为我走上歧途,怕我自己做的不够好,辜负了你和你哥哥们对我的爱。”
“迟厌是你三哥,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妈妈知道原谅一个人很难,所以不会强迫你去喜欢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即便这个人是你我的血亲。”
“事实上,在任何不违背道德和法律的情况下,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拒绝你不喜欢的一切,没有人可以强迫你。”
顾幻凝望着她,好半晌,才咕哝一句,“我...我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讨厌他。”
他的声音很低,彷如蚊蝇,但温晓晓还是听清了。
她露出安抚意味的笑,“嗯,妈知道,因为我们家小幻幻,一直都是个心软又善良的人。”
顾幻被温晓晓夸的一阵脸红,强撑着自己心里的那股怨气别过脸,梗着脖子不好意思看她。
温晓晓对此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又过了好一会儿,顾幻终于又憋出一句,“妈妈,对不起,其实,其实我一直都很...都很嫉妒他。”说完脸更红了,当下就泄了气。
温晓晓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顾幻哀怨地看着她,凉凉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笑话我……”
他说话哼哧哼哧的,像只受了气的河豚。
温晓晓连忙找补:“哪有,我刚刚可不是笑话你,妈刚刚是高兴,单纯的高兴。”
“真的?”顾幻歪着脑袋,壮着胆子狐疑地打量她,眼底没有半分对老母亲的信任。
温晓晓举起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捏,“好吧,我承认,我刚刚是有这么一点点笑你傻。”
“当然啦,就这么一点点,多了没有。”
顾幻鼻腔重重地哼了声:“......我就知道。”
他破罐子破摔的控诉:“妈妈你有了新儿子,就忘了我这个旧儿子了。”
温晓晓闻言彻底绷不住,笑得开怀。
“看吧,看吧,你还笑。”顾幻脸上彻底挂不住,自暴自弃说:“我困了,要去睡觉了,妈妈,瓜留着你自己吃吧!”
温晓晓连忙拉住他,“天都没黑,睡什么睡,你看看哪个年轻人睡这么早的?”
顾幻:“......”
温晓晓伸出魔爪轻轻揉了揉顾幻的脸,“哎哟,我的傻儿子呀,你三哥有什么值得你嫉妒的?”
“你是嫉妒他的叛逆,还是嫉妒他的臭脾气?还是说,你嫉妒他不像你这么贴心?”
顾幻错愕的呆了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妈妈,他在你心里原来是这样的吗?”
温晓晓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我可什么都没说,顾幻幻小朋友,我以妈之名警告你,不许往外传我谣言!”
顾幻眸光闪了闪,没吭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迟厌那个狐狸精,其实也蛮可怜的......
(??????)?!!!
顾幻你给我清醒一点,你怎么能同情那个爱装可怜的绿茶!!!
温晓晓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听到没?”
自家宝贝老妈毫无威胁性的威胁声,让他一秒回神。顾幻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慢吞吞地“嗯”了声。
“看你态度这么好的份儿上,奖励你一块大的。”温晓晓从盘里取了块最大的瓜塞给他,“快尝尝,可甜了。”
顾幻努力板着脸咬了一口,确实很甜。
温晓晓唇角翘了翘,得意道:“好吃吧?是不是可甜了?”顿了顿,眨了眨眼睛,“你看,你三哥还没你有口福。”
顾幻不吭声,又咬了一大口,西瓜冰凉清甜的汁水,再一次在唇齿间爆开。
嗯,他的心里好像更甜了。
见他心情好转,温晓晓顺了顺顾幻头顶炸毛的碎发,很是郑重道:“幻幻,你以后可不能再像这段时间这样,即便是为我也不行。”
顾幻咕叽咕叽的嘴巴一顿,含糊道:“可是,他们说话真的很难听,我就忍不住......”
温晓晓目光狡黠,没由来地问,“所以,你其实也是在乎你三哥的吧?”
“……没有。”顾幻半垂下眼帘,目光躲闪。
温晓晓见状,无声勾唇,“我们自己都有好恶,别人自然也会有。你妈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说完拍了拍胸口,豪气干云道:“顾幻幻小朋友,你可不能瞧不起我,我现在可强大了!”
顾幻沉吟道:“......可要是下次我还是忍不住怎么办?”
温晓晓:“那就不用忍。”
“啊?”顾幻不解,“妈妈,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温晓晓:“是不用忍呀,因为我们可以站在更高,高到他们遥不可及地方,用更文明的方式狠狠打他们的脸!”
顾幻小小的眼神中带着大大的问号:“?”
温晓晓嘿嘿一笑,透着股奸诈反派的味道。
“???我现在可会用精神胜利法了,就比如,所有见不得我好的人,都是嫉妒我!”
“他们都嫉妒我了,说明我真的很优秀呀!那我还生什么气?你说对吧?”
听完这句,顾幻无力反驳。
他蓦地记起沈浪当初跟自己说的话,觉得队长当初许的愿好像成真了。
回顾这段时间自己干的蠢事,自己好像真的成了他口中的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