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吟初对上帝王那双幽深的凤眸，神色复杂，“我不知道……”
姬煌宇皱眉，“为什么不知道？一个谷芷悠，你信任，一个祁少主，你信任，到朕这里，怎么就是不知道？”
“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谷芷悠与我有同门的情意，而祁千殇，他的父亲本身就是替颜家办事的，我和他们的立场是一样的，我和他们是一路人。”慕吟初说道。
姬煌宇听明白了，大意就是，他和慕吟初不是一路人，无法做到信任。
也是，她喜欢顾长安的时候，都不曾信任，如今和他都算不上的很好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信任呢？
“颜家的事朕会调查，但如果最终发现，敌人过于强大，与之敌对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那朕会罢手，朕不可能为了已经灭族的颜氏拿整个西澜国去冒险。”
慕吟初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落，皇帝明知道颜氏的仇人可能是北燕皇室和毒宗，这种情况下都愿意调查，从内心里她已经很感激了。
其他的，不敢奢求过多。
站在皇帝的立场，自然是守住江山更为重要。
“我都理解的，皇上愿意插手，我很感激。”
“你能体谅就好。”姬煌宇说道。
慕吟初笑笑，“我也多谢皇上体谅。”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慕吟初先开了口，“颜氏的事，时隔十七年，想要具体去调查，所有明面上的证据几乎查不到了。想要完完全全将所有真相查出来，很难，短时间内做不到。
如今，只能推断。
瞿太师虽然死了，但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现在只要派人前往北燕，将毒宗贩卖的毒药买到手，一一验证，只要能判定三种以上的毒药都出自颜氏的《毒典》，那就可以断定，当年偷走《毒典》的人就是毒宗的宗主。
颜氏一门，并不弱小，能将之灭族，绝不是几个买了毒宗毒药的宵小之徒能办得到的。
若只是几个买了毒宗毒药的宵小之徒，也不至于让先皇忌惮。
所以，只能能够确定《毒典》在毒宗宗主手中，就几乎可以确定，能让先皇忌惮的就是毒宗和北燕皇室。
北燕太后是毒宗宗主的女儿，也就是说，现在的北燕皇帝，是毒宗宗主的外甥。
因着这一层关系，我有些怀疑，当年，灭族颜氏的，并不仅仅是毒宗，甚至还包括北燕皇室，北燕皇室可能出动了军队。
只是，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想不通……”
“什么事？”姬煌宇询问。
慕吟初身子下意识紧绷，面沉如水，眸中闪过一抹痛色，“颜氏灭族不久之后，颜家大小姐颜柠和二小姐颜沅都被抓了，被人囚禁，割肉取血……
一直有传闻，颜氏女子的血肉特殊，以颜氏女的血肉入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延年益寿，甚至青春永驻。
这个传闻由来已久。
颜氏女自出生起，就被很多人觊觎。
那个囚禁颜氏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人，能够干出割肉取血这样的事情，必然也是信了这样的传闻。
可是我想不通的，若毒宗宗主就是当年被逐出颜家的不肖子孙，那他不应该相信这样的传闻，他应该知道，其实颜氏女的血并没有多特殊，并不能像传闻中那样，让人延年益寿，青春永驻。
他又何至于将颜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囚禁，然后割肉取血呢？”
当年，她和沅沅被囚禁，囚禁她们的人为了不让她们死去，一直用续命的药吊着她们的命，一直养着她们这两个“药引”。
几乎每隔三天，她们身上就会挨上一刀。
很显然，有人一直在用她们的血肉研制药物。
若毒宗宗主就是被逐出颜氏的那个人，那他本身就是颜氏血脉，却相信传闻，并且拿颜氏女的血肉研制各种各样的药物，实在是太荒唐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
姬煌宇震惊不已，难以置信，久久都难以平静，拿人的血肉入药，这已经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了。
关于颜氏女的各种传闻，他小的时候听过，颜氏灭族以后，有关颜氏和颜氏女的传闻，逐渐被世人淡忘。
他想不到，真的有人听信传闻，干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尤其干出这样丧心病狂事情的人，很可能身上流着颜氏的血。
“是不是觉得很可怕？”慕吟初讥笑，内心很压抑，很痛苦，“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情，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姬煌宇眉头紧拧，“之前朕猜测，颜氏的灭族仇人采取威胁的方式，让先皇和当年所有调查过颜氏灭门一案的官员隐瞒了真相，这么做，就是不希望真相暴露。
朕原本有些想不通，北燕国和毒宗既然那么强大，为何会害怕真相暴露？
听你这么一说，朕明白了，若世人知道颜氏女落入了毒宗或者是北燕皇室手中，那么，那些听信传言妄图延年益寿青春永驻的人，一定会盯上毒宗和北燕皇室。
延年益寿青春永驻，夸张一些的说法就是长生不老，这对世人来说绝对是天大的诱惑。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周边各国很多人都会盯上北燕国，甚至北燕国内部，那些妄图活得长久的人，都会盯上毒宗和皇室。
北燕皇室和毒宗共同灭掉颜氏，还抓了颜氏女炼药，这是丧尽天良的事情，其他国家可以有正当理由出兵讨伐。
北燕国内部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也有正当理由反抗皇室。
到时候内忧外患，北燕国就算强大，毒宗就算厉害，也很难度过危机。
所以，无论是毒宗，还是北燕皇室，都不能让真相暴露。
先皇肯定查到了颜氏灭族的真相，但一定不知道颜氏女已经落入了贼人手中，所以才会忌惮，才会忍受威胁。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进一步调查，确定毒宗和北燕皇室就是当年谋害颜氏的人，然后，将真相公之于众！”
慕吟初呆愣住，怔怔地看着姬煌宇，内心难以抑制的激动，还有些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皇帝的意思，她是有可能报仇的，对吗？
姬煌宇皱着眉，困惑不解地看着慕吟初，“朕有哪里说得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