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娟同志!”周安东慢慢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看着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刘丽娟,然后冲她招了招手,“你来跟胡市长和王副市长,把情况详细地说一下吧。”
就听到周安东的话,刘丽娟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雨衣,然后快步走了过来,面对胡光辉和王建民,缓缓的说道。
“市长、王副市长,厂长在上任的第三天,就前往厂属学校进行视察。不仅仔细查看了学校的校舍情况,还深入到教职工宿舍了解大家的生活状况。当时,就发现了严重的安全隐患……”
就在刘丽娟讲述的短短几分钟时间,天空中飘落的雨丝彻底消失不见了,东方天边泛起了白色的光,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揭开了夜幕的一角。
周安东下意识的抬头,只见原本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此刻已经渐渐透出了一丝晨曦的微光。即使没有手电筒的光芒,他也能清晰看到身边顾兵的脸。
“这个家伙太丑了。”周安东嘀咕着说了一句,然后很是自恋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可比这个智商缺斤少两的家伙帅多了。
突然,周安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现在已经是八月中旬了,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他来之前太着急,没有穿雨衣,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湿透。
起初,他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先是忙着了解救援工作的进展,然后又鼓励参与救援的妇女同志,安慰那些伤员。
至于史国强,他想着等孙保存到毛呢厂视察的时候,再对那个老家伙发难。既然孙保存是印家的刀,史国强是印家的狗。那么,借孙保存这印家的刀,去杀史国强这条印家的狗,多么有意思啊。
只是,当他看到惨烈的受灾现场,再加上严敏茹找他哭诉,周安东的火气已经到头顶了。尤其是史国强,到了就推卸责任,周安东小脾气儿哪能忍得住,毫不犹豫的就开始对史国强输出力量,完全忽视了自己身体和气温的变化。
现在救援工作完成,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周安东才感觉到侵入肌肤的寒意。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习惯性的伸手在衣兜里摸索着,然后掏出一包湿漉漉的香烟来。
“唉!”
周安东叹口气,目光落在了身边的马庆民身上:“马校长,你身上有没有烟,给我来一根儿。”
“有!”马庆民迅速解开雨衣的纽扣,把手伸进里面的衣兜,掏出一包大前门来:“我没有好烟,厂长您别嫌弃就好。”
“不嫌弃!”没等周安东说话呢,顾兵先表态了,因为他也没穿雨衣,兜里的烟也都湿了。已经憋了半天的他,现在对烟的渴望达到了顶点。
马庆民咧嘴笑了一声,这半晚,他一直在救援第一线,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一直都是紧绷着的。那种疲惫感和心里的压力,好久都没有过了。
马庆民先给周安东和顾兵各递上一根烟,然后把目光投向胡光辉和王建民,接着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烟,不禁一阵犹豫,这烟对很多底层老百姓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但给领导抽,好像不太合适。
周安东拿出火机把烟点着,一抬头就看到马庆民犹犹豫豫的神情,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抬起手,拍拍马庆民肩膀,低声说道。
“不管烟好坏,不管领导抽不抽,给领导敬烟,总归是没有错的。”
马庆民一愣,周安东要是没有一颗八面玲珑的心,绝对不可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尤其是周安东到毛呢厂上任之后,所做出的一系列动作,对人心的把控可谓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绝对可以给他当祖师爷了。
马庆民愣了一下之后就不再犹豫,转身走到胡光辉的另一侧,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恭敬的递给胡光辉和王建民:“市长、王副市长,您抽烟。”
胡光辉和王建民接过烟,马庆民松了口气,连忙又在兜里摸索出火机,想要给两位领导点烟。就在他掏出火机的时候,胡光辉和王建民的秘书迅速上前,熟练的为两人把烟点着。
马庆民见状,只得默默的把火机收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这一幕被周安东看在眼里,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给领导点烟都能比别人慢上半拍,周安东也只能在心里叹气了。
不过,周安东也能理解,现在搞教育的人,大多数还是比较纯粹的,心思都放在教学和学生身上。等到了后世,很多人教育工作者就没那么纯粹了,开始专营,把精力放在政治上,给领导敬烟,怎么可能会给别人留下点烟的机会。
这时,就听刘丽娟说道:“那天,我亲自到市国资办,把学校校舍和教职工宿舍重建申请交给了史主任。我离开的时候,是史主任亲自送我出的办公室。
当时在走廊里,我还请求史主任尽快批复。因为教职工宿舍有很多已经成了重危房,随时都有可能坍塌。只等史主任批复之后,就启动重建工作,同时对危房进行加固。
等新宿舍建好之后,教职工会立刻搬迁。可谁能想到,这么长时间了,史主任一直压着重建申请不批,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史国强的脸肿得变了形,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却能在他眼里看到惊恐。如果他故意压着重建申请不批被证实,那他可就真的就完蛋了,印家也保不住他。
史国强再也坐不住了,手忙脚乱的地上爬了起来,带着哭腔,满脸泪痕的辩解道:“市长,毛呢厂的经济状况您也是了解的,根本就没有能力承担重建教学楼和教职工宿舍这么大的开支。
我们开会一直在研究,想办法,怎么才能在不影响毛呢厂正常运转的同时,做好教学楼和教职工宿舍的重建工作。可谁又能想到,我们还没研究出办法,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