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问周志豪，他是副市长，跟江南同志一起去了通远……”
说来也巧，李节这刚拿起手机，周志豪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志豪市长还是很懂得摆正位置的，知道是谁让自己在官场上焕发出第二春。当市政协副主席周志豪怀揣二十万现金，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新崭崭的票子，走进市委书记李节办公室的那一刻，周志豪同志今后的命运，就已经和李节书记牢牢绑在一起。
再也无法改变。
“书记，有个情况要向你汇报，卫江南用市财政的名义，在四大银行贷款五千万，把通远烟农手里所有的烟叶全都买下来了……”
应该说，志豪副市长水平还可以，一句话就把问题的关键节点说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并不清楚，此时此刻，李节正和关远征以及林玉田在同一台车里，所以他对市长直呼其名的“不敬之举”也展现得一清二楚。
“用市财政的名义，贷款五千万把烟叶都买下来了？”
饶是李节见多识广，也曾设身处地的为卫江南设想过许多的解决方案，还是低估了卫江南的胆量。
他竟敢把所有烟叶都买下来！
“那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他没说……书记，这样子乱搞不行啊，我劝都劝不住他。市财政的资金，怎么可以这样乱来呢？”
“行，我知道了。”
当着关远征和林玉田的面，李节不打算和周志豪多讲，随即挂断了电话。
关远征也有些好奇，说道：“李节同志，你给江南同志打个电话，问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
显然远征省长也没想到，卫江南会如此硬刚。
问题边城并不具备后续处置的能力啊，几千万的原烟烟叶收在手里，不马上进行处理的话，很容易坏掉的。
如果按照民间土法进行处理，在品质方面，那就可能真的不符合大型烟草公司的要求了。
烟草公司从来都是直接从烟农手里收购原烟，自己拿回去进行深加工的。
“好的，省长。”
在关远征面前，李节的姿态很到位，表现得比对裴啸林还要尊重。
李节立即给卫江南拨号。
电话响了一阵才接，接电话的也不是卫江南而是曾超。
“书记您好，市长正在和烟农群众沟通，哦哦，请您稍候……”
“书记！”
很快，电话就到了卫江南手里，听上去，江南同志的语气还挺轻松的，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接手了一个极其烫手的山芋。
“江南，远征省长让我问你，你以财政的名义，贷款五千万把烟叶都买下来了，后续该怎么处理？”
李节时时刻刻都打着关远征的牌子。
不过看关远征的样子，倒也并不在意。
他是省长，省内发生的任何民生事件，都和他有关，他关注此事，理所当然。
“找南烟公司。”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带着农科院烟草所的专家一起来的，专家现场检验过，通远的烟叶完全合格，不存在任何质量问题。”
“南烟公司就是故意刁难。”
“这个事他们不处理，造成的所有损失，都要他们南烟负责。”
“远征省长和玉田部长已经到了吗？”
“请书记代我向两位领导问好。”
“事发突然，实在是不好意思，请两位领导多多原谅。”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面子上卫小贼都是很讲究的。
不过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太硬邦邦了，已经成功吸引了关远征林玉田和李节的全部注意力，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没人在意。
李节说道：“江南，按照你们静江话来讲，你这就有点霸蛮了啊……南烟公司是采购方，质量合不合格，当然是他们说了算。我们自说自话可不行啊。”
“而且你也应该知道，这种事吧，一旦扯起皮来，那就是没完没了。哪怕最终双方达成一致，时间拖得长了，烟叶坏在仓库里，这个责任，南烟公司也是不会承担的。”
“到时候啊，受损失的还是我们自己，是我们财政吃这个亏。”
“书记放心，财政吃不了这个亏。”
“南烟公司就是故意刁难，这个责任就应该他们来承担。”
“这个官司，我一定和他们打到底。”
“他黄烨不能这么霸道，不能拿工作开玩笑，更不能拿边城数千烟农群众的切身利益开玩笑。”
这不关远征和林玉田都在呢，卫江南咬死这一点，绝不松口。
因为这是他后续处置此事的基础。
所有的后手都要以此作为依据。
李节看了关远征和林玉田一眼，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说道：“江南同志，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嘛。和兄弟单位打交道，还是要注意个方式方法的。”
“而且这个事情的关键，还是要尽早处理那批烟叶。”
“我们和黄烨，和南烟公司打嘴仗，吵来吵去的，不解决实际问题。”
卫江南说道：“书记这个指示很有道理，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带着烟叶样本去云都，面对面和黄烨谈。”
“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事的责任就在他们南烟公司，不在我们边城。”
“这个亏，我们边城不吃！”
李节便望向关远征。
省长你看，卫江南就是这样的人，谁的面子他都不给，一切都只能照他的意见来办。嚣张跋扈，莫此为甚！
关远征微微蹙起了眉头。
天南是烟草大省，烟草产业，一直都是天南的支柱产业。
身为省长，他也不愿意和南烟公司，和黄烨把关系搞得太僵。
这对后续工作的展开，没有任何意义。
“李节同志，我看这样吧，辛苦你和南烟公司沟通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请黄烨同志亲自来边城一趟，亲自检验一下，看看边城的烟叶品质到底合不合格。”
“大家一直以来的合作，都很不错，没必要因为什么误会一下子就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这倒是持重之论，很符合他一省之长的身份。
“好的，省长，我待会就给黄烨打电话。”
李节急忙答应。
这个电话现在肯定是不能打的，他还有些“悄悄话”要跟黄烨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