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跑了”晋王闷声不响地出声。
陶贵妃闻言，脸色一沉：“怎么会？”
晋王毫无预兆地憋着声音怒吼：“是不是你放走他的？”
他的目光有惋惜，有痛恨，比上一次看到都副将受伤时更为凌厉。
对上陶贵妃的目光，只觉得愤怒和失望。
“所以，你觉得是我放走了谢令”陶贵妃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夜尚。
夜尚拳头攥得紧，脸上却一脸痛恨。
“母妃，我从军六年，这六年里，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从我第一天入军营，军中将士对我表面尊重，背地里使阴招，偷偷打我背地里骂我，我入军营第一年是都副将和我站在同一条战线，我和他杀了三千敌军，才升至校尉，我们俩吃不饱穿不暖，在军中忍饥挨饿”
“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我都没想过要放弃你”
“第一次回城，你和父皇给我订婚，我以为父皇终于承认了我的能力。
之后我再次去边城，我又立功，升至偏将，回来就被退婚，你和父皇又给我定了一门婚事”
“第三次回来，我又升职，成为统领六城的将军，回来之后，又是退婚，之后又是订婚”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说我克妻”
夜尚梗咽了下，鼻涕眼泪直流，目中满是哀愁。
情绪激动得不能自已....
陶贵妃动容的看着夜尚，这个六年里紧见了不下十次，每一次回来他都会大变样。
每一次回来，他都会变得更加成熟，也会对他更加的悉心呵护。
她每次对上夜尚，总觉得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当年陛下把他遣送出去，就是怕他将来会和三个嫡子争夺皇位，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他自生自灭。
陛下和卫帝就是因为嫡庶才把大魏割裂，当初陛下送走夜尚她也是无奈之举，但是更多的是想把他送出宫。
她知道，若是夜尚还呆在宫里，迟早会落入皇后手中，而陛下为了皇后和谢家，为了和他们搞好关系，一定会牺牲夜尚。
当时的她并未想过夜尚去了军营之后会如何？
只不过后来她也渐渐开始大厅军中情况，形式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不过后来每次看到夜尚都可以平安归来，她悬着的那颗心才放下。
再到后面，夜尚在军中的军功越立越多，陛下就变得多疑，开始忌惮他。
为了掣肘夜尚，陛下拿她当作威胁，让夜尚不断地冒险去打仗，可是每一场仗打下来，夜尚总是安然无恙。
后来，她确定并肯定了夜尚地能力，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也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只是她没想到，今日地夜尚倒是像个孩子。
从他入军营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夜尚哭泣。
她道：“那些人嘴碎，你别听他们的”她一脸心疼的看着夜尚。
夜尚早已泣不成声，陶贵妃见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
一股暖意涌上了心头，夜尚多年积聚在心头的痛，突然间消散了不少。
他抽泣了几声后，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母子俩才分开。
夜尚发现母妃也湿了眼眶。
他道：“母妃，真的不是你放走谢令的吗？”他目光死死盯着陶贵妃，想从她的眼中找到答案。
经过了夜尚一连声的询问，陶贵妃笃定的脸上松了下来，她低头不语。
夜尚心如死灰。
他道：“你知道军中因为谢家死了多少人吗？”
“你知道军中将领有多恨谢家人吗？”
“你可知我们这一路走来，有多少老百姓因为劳役生活在垂死边缘？”
他一连三次发问，问地陶贵妃脸色发愣，她嘴角张合想要说些什么，但就是说不出口。
好似嘴里被禁了声，无法发出声音，脚步上前想双手想拉住夜尚求得夜尚的认同，夜尚却后退了一步。
“你不知道，你更不知道京畿城外十万难民营过得是什么日子？”夜尚的情绪像是突然崩溃了般。
“你更不知道，将士们为了打一场胜仗，几个也没吃过一顿饱饭，他们被冻死、饿死，还有的病死....”
陶贵妃脸色慌了，她看着情绪激动的夜尚，只觉得这一刻她的儿子不再是她的儿子，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她道：“我...我知道，我都有了解过”
“不，你不知道，你不了解”夜尚紧急打断了她的话。
“你知道的话，你就不会去见谢令”他冷笑出声，枉费他还一直相信母亲和他一样，懂得民间疾苦。
“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吗？”夜尚眸中生出凌厉。
他又道：“就是陛下和谢家还有徐家”
陶贵妃听到这三团势力，猛地抖了两下。
“这....”
“陛下登基，让谢家和徐家拥护他，推翻大魏先帝制定的制度，利用等级制度给皇族谋取暴利，给士族敛财。
这些年，老百姓和普通士族都没有机会得到官位，整个大晋过半官位被谢家和徐家占领。
而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把女人当作生育工具，逼着她们和奴隶平民生孩子，逼着她们卖淫。
“而男子，则是逼着他们劳役，除了劳役还不给饭吃，这样冰天雪地，让老百姓赤脚站在地里挖沟渠......”
夜尚的嘴角抖了抖，他一时觉得语塞，看到那些人，他就想起他刚入军营也是这般被刁难.....
陶贵妃一听，身子如坠寒冰。
“可就算陛下再如何不仁，百官无一人出面为这些人求情，直到我遇到了徐小姐”
夜尚说到徐意欢眸光中亮了一下。
他道：“她会为了将士们没有吃到饭而争取，会为了婢女被皇子凌辱而出面讨回公道，更会为了将士们少点牺牲而亲自谋划....
她珍惜每个人的性命，把难民营地人当人，让他们吃好住好、安抚好他们的情绪....”
“为了这些人，冰天雪地的独自对抗蓝城军.....“
陶贵妃听着夜尚的话，心中动容不已。
她道：“我真的没有放他走，谢令派人给我送信，让我去牢中见他一面，见了面他也不说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怀疑上我了”陶贵妃觉得委屈。
眼泪簌簌而下。
她听着夜尚的话，只觉得脑中混乱。
夜尚激动不已，他道：“难道，你真的没有利用你的能力来救谢令吗？”
陶贵妃一听，吓得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