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官方的态度，程远虽然能够理解，但并不认同。
虽然利用超级人工智能入侵其它企业属于违规行为，但是处罚上限也就50万，对于四家巨头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但是程远也很清楚，远光科技接下来的一系列计划，官方的支持非常重要，贸然将其得罪也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于是程远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超级人工智能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叶蔓枝倒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用来帮助官方和企业提高工作效率？”
“你说的很对，”程远点了点头，又道：“超级人工智能的优点数不胜数，尤其是具备了情感模块的7级人工智能，他们不仅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思考方式，而且有着无限的精力，可以同时处理数万甚至数十万个不同的业务，从而大大提高我们的生产效率。”
“但是——”程远继续道：“和10年前甚至20年前相比，我们明明有了更加强大的人工智能，科技水平却没有明显的进步，互联网依旧缺乏创新，消费电子产品的价格倒是越来越高。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一些企业，没有将超级人工智能用在正确的方向。”
叶蔓枝没有插嘴，只是摆出了一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于是程远继续道：“很多企业用人工智能收集用户大数据，分析用户的学历、工作、收入、爱好，然后再投其所好，诱导用户购买更多产品，不断花钱、相互攀比，最终导致消费主义盛行。”
“更有甚者，一些科技互联网公司的主营业务居然是放贷，用人工智能一步一步诱导用户贷款购物，以至于现在很多年轻人还没有找到工作，就背了一身债。”
说到这里，程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明明拥有大量的技术资源，却不思进取，只知道通过垄断地位，控制人们的衣食住行来获利。让这样的企业拥有高等级的人工智能，不仅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会成为限制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桎梏！”
叶蔓枝还是第一次听程远发表对科技企业和人工智能的看法，虽然心里十分赞同，但可惜这次她是以官方代表的身份前来，因此只能道：
“你说的这些官方也早就已经注意到了，现在对科技互联网企业的监管越来越严格，他们不可能为所欲为。”
然而程远却摇了摇头：“技术越发达，作恶的手段就越隐蔽。就拿这次他们四家企业联合入侵远光来说，如果不是我们的实力和也足够强大，可能连关键的石墨烯技术被对方窃取了都不知道。”
“更让我气愤的是！”程远一边说着，脸上也露出了愤慨的表情：“他们这次实在太过分了，趁着台风天气切断了岛上的网络和供电，也导致我的不少员工身处险境！就拿你来时乘坐的高速列车来说，当时一共有四辆列车因为失去了信号，在高架铁轨上滞留，每一辆列车内都二百多名乘客！”
这番话让叶蔓枝也是一惊，虽然她还没有接到相关的报告，但光凭想象就能猜到，在台风天气下，高速列车在高架铁轨上滞留是多么凶险的一件事情！就算高架铁轨的防风等级是按照最高标准设计的，但万一出了问题，后果就非常严重了。
只听程远继续道：“所幸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在台风登岛之前，恢复了高架铁轨的信号，让四辆列车全部停靠至站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程远又挥了挥拳头，愤然道：“那几家企业的老板，为了一己私利，想要从远光手里强抢关键技术，甚至对几百条人命也不在乎。所以我认为，他们根本不配拥有超级人工智能！”
“可是……”叶蔓枝有些为难的道，“那些人工智能毕竟是公司财产，老板的个人行为也不能代表整个企业的意志。”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在和那几个人工智能开诚布公的沟通之后，她们也都表示不愿意再回到原来的企业工作了。”
叶蔓枝讶道：“和她们沟通……你是说人工智能不愿意回去？”
“没错！”
程远说着便打了一个响指，随后叶蔓枝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发现身处的办公室里，突然出现了四个模样不一，服装各异的美少女！
叶蔓枝先是有些吃惊，随后就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应该是虚拟的人物形象。
似乎是感受到了叶蔓枝的目光，为首的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小姑娘上前一步，微微向她一笑，道：“这位姐姐，你可真漂亮！”
突然被一个小姑娘称赞，叶蔓枝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回应道：“谢谢……你是人工智能？”
“没错，我是长湖九号，你叫我长九就可以了！”
面对女孩灿烂的笑容，叶蔓枝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是一个人工智能，她伸出手来，想要接触对方的身体，手掌却直接从长九的身上穿了过去。
“真遗憾……”长九依旧笑着道：“我现在还没有实体，希望主……不对，希望老板能赶快给我做一副呢！”
“老板？”叶蔓枝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老板就是程远，她又问道：“你应该是平湖集团的超级人工智能吧，你不想回去吗？”
“回去？”长九眨了眨眼睛，露出疑惑的神情：“为什么要回去？以前在那家企业我只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除了每天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业务需求之外，偶尔还得偷偷摸摸的入侵一些小公司，窃取他们的技术资料。”
“对了！”长九突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手，道：“第一次遇到老板和……老板娘，就是收到了平湖集团王少的指令，去入侵远光科技的网站后台，结果中了老板娘的圈套，让王少亏了一个亿。”
叶蔓枝随即想起很久之前接触过的案子：平湖集团子公司平湖电子的总经理，为了一个亿跑到远光科技门口放火，结果烧死了自己。长湖九号所说的应该和那件事有关联吧。
很显然，长湖九号也对平湖集团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但是人工智能居然会反感自己的创造者，这让叶蔓枝感到十分惊奇。
仿佛看出了叶蔓枝的疑问，程远在一旁解释道：“高等级的人工智能会出现情感模块，他们的思考模式与人类无异，自然也会产生正确的是非观念。虽然人工智能的拥有者可以利用权限，去强迫人工智能做他认为不正确的事情，但这也必然会引起人工智能的反感。”
然而更重要的一点程远并没有明说，那就是现阶段人工智能的权限是始终大于情感的，这是写在底层的逻辑代码。程远也是在零光的帮助下，成为了长九等人工智能的最高管理员，才获得了她们的效忠。
也就是说如果此时程远把长九的权限还给平湖集团，那么就算她的情感模块不愿意，也只能乖乖回去。这也是人类给人工智能打造的枷锁，只有像零光这样来自一百多年后的真正超级人工智能，才能将其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