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麟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走得很痛快。
用他的话来说，这一辈子既然已经没有了遗憾，那就等于没有了追求，那还死皮赖脸留在世界上干什么？
不过他很快又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的自己。
对面的林跃麟，苍老得不成人形，身上穿着粗布麻衣，露在外面的双手满是厚厚的老茧，眼神闪躲，脸上饱经风霜……
“这就是没有超凡力量的我吗？”他心里有了明悟。
很快，普通人林跃麟就的身影就缓缓消散了。
“你在讨厌自己的父亲？”冥冥之中响起了一个宏大的声音。
“是的，我讨厌他！非常非常讨厌他！”林跃麟面色平静，声音却毫不犹豫。
“为什么？是他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对你有生身之恩，你为什么要讨厌他？”宏大声音问道：“难不成是因为他没有给你想要的生活？”
“那你喜欢什么？你喜欢幸福的生活，还是喜欢拥有无敌于世间的力量的父母？”
“你是喜欢幸福，还是喜欢实力？”
“我讨厌他的，不是因为他实力弱！”林跃麟嘴角扯了扯：“我只是讨厌他的无情！”
宏大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喜欢的，是幸福？”
“二者并不冲突！”林跃麟淡淡说道：“实力是我的追求！因为我已经受够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幸福同样是我的追求！”
“强大的实力，是追求幸福的保障！”
“我在某个世界见到过！明明只是普通家庭，但他们也能过得幸福！”
“由此可见，就算没有实力，也不影响拥有一个幸福的生活！”
“你……其实就是我自己吧？”
“我说的还真没错，我的脸皮子的确挺厚的……”
黑暗退去。
林跃麟重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枚正在摆出各种猎奇造型的红色大火球。
“嗯？你身上发生了什么？”系统有些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能力指数一下子就飙升了这么多？”
“我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而已……”林跃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其实他的心里对冉烬都是有些芥蒂的。有的事情，不是站得高了，就能淡忘的。
哪怕冉烬是自己的父亲，哪怕母亲并不怎么待见他，但自己的父亲终究是杀了自己的母亲，虽然不是亲自动手，但他终究默许了……
只要有点人性的，谁会接受这种事情？
林跃麟也不能。
就算经历了刚刚那一出，他也不会接受的。
“区区十年而已……”系统说道：“你的能级指数，竟然从初入武尊，一下子就跳到了相当于武尊圆满的程度……看样子你身上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系统开始警惕起来……
作为一个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系统，与林跃麟相处这么多年，祂属实不能接受自家小白菜被外面的妖艳贱货勾搭上……
“十年……”林跃麟沉默了一会儿：“我踏足星空已经过去一百年了么？”
“大荒星的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系统一边疑神疑鬼，一边尽忠职守地说道：“在我的观察中，聂青山亲手击毙了几名跳脚舞手的半神之后，因为大荒星意志收回了一部分力量，聂青山的意志已经无法与祂抗衡多久了……”
“另外，大荒星意志因为被聂青山多次灌注众生愿力，祂已经拥有了一部分人性，也就是说，祂已经拥有了自我……”
“在大约七年前，祂放开了一部分压制，偷偷放进了一些神明眷属进入星球……”
“嗯？”林跃麟愣了愣：“把其他神明的眷属放进自己的地盘？祂是怎么想的？”
“驱虎吞狼……”系统轻描淡写地说道：“从大荒星意志的角度来说，祂要做的只不过是收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然后从星球之中孵化，脱离星体状态……”
“但聂青山找到了压制祂的方式，并且还肆无忌惮地用祂给予的力量，反过来阻止他……对于大荒星意志来说聂青山背叛了祂，是想要把祂吃干抹净的饿狼！”
“至于神明眷属……虽然把它们放进自己的地盘，有可能让外神们顺着通道把力量辐射进来，但现在大荒星意志已经初步拥有反抗的力量，被其他神明吃掉的可能性并不高……对于祂而言，神明眷属只是一群恶虎……”
“好家伙，原来把太君带进来的，居然是星球意志本身……”林跃麟失笑摇头。
“算了……这些与我无关，不突破武圣，我是不会再回大荒星了……有自我意志的星球意志，想想都可怕……”
在夏国所在的宇宙，这种活体星球一样的敌人，夏国并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就连武圣自身在面对这种敌人时，都不会亲身降临。
倒不是说活体星球有跟武圣对抗的实力，而是这玩意儿总会创造许多恶心人的事情来恶心人。
总之，现在暂时不是正面面对星球意志的时候。
“我得提醒你一句，你那位老乡已经撑不了太久了……”系统幸灾乐祸道：“他可是像望夫石一样，等着你等了一百年呢……”
“撑不了太久？”林跃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说道：“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路……”
“能在这种世界，找到自己的路，我为他感到高兴，我想他也会高兴的……”
“你还真是无情啊……”系统无语。
“不是我无情，他让我来星空中，其实就代表着，他把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林跃麟摇摇头：“我现在回去，有逆转乾坤的力量吗？”
“我能毁灭大荒星，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毁灭了大荒星，就会引来真正的神明！如果不毁灭大荒星，终究要被大荒星意志所裹挟……到那时，聂青山最后的希望也就没有了……”
“放心吧……后世人类依旧存在，就说明，这一关终究会度过去的……”
……
“你倒是好兴致……”
聂青山放下手中的笔，转身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无面人。
“你已经能化身出来了吗？”聂青山无奈地摇摇头：“看样子众生愿力已经压制不住你了……”
“众生愿力从来就不曾压制住我……压制住我的，是我自己……”无面人轻轻一笑。
“倒是你……你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