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尧敏眼睛里闪过一道锋利的光芒。
她不动声色，笑吟吟地说道：“你好呀，小姑娘！”
毫无疑问，她的重音落在了“小”字上。
何圆影用力挺了挺胸：“34b，国人标准，可不算小。不像你，闲着没用，天天做负重训练！”
闲着、没用？
牛征差点没笑出鼻涕泡。小辣椒，你是懂大龄剩女的！
但在温尧敏的眼镖里，牛征赶紧板下脸来，严肃地说道：“小姑娘，我跟你讲，这个问题古人说得很透彻，所谓‘有容乃大’‘穷凶极恶’，就是这个道理。你看水果手机出了16 pro，还要出16 pro max，后者还比前者更贵，为什么？就因为它越大越好啊！”
何圆影用力咬了咬嘴唇。
温尧敏踢了牛征一脚：“整天就知道胡说，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还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吗？！怪不得徐校长宁愿把你丢进信息中心养老，也不肯让你去当老师，真的是有先见之明！就你这样的人要去当老师，一学期能被学生投诉几百回，校长室电话都能被打成投诉热线！”
黄高华也上前打圆场道：“温老师、圆影同学，老牛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口无遮拦，本心倒不坏。刚才他言语有不当处，请你们多多原谅。”
牛征也醒悟过来。
这里是校园，不是酒吧卡座、KtV包厢。
他开玩笑调侃的对象虽然年轻漂亮，但却不是他的红粉知己、枕边密友，而是自己的老师（温尧敏）、领导的朋友（温荔香）、同事的女儿（何圆影）。这三者有哪个是他能随便开玩笑调侃的？
女孩子之间相互拉扯，终究是人民内部矛盾。
他随便插一杠子，就属于是开黄腔了！
他连忙低头抱拳：“对不起，温老师、何同学，是我错了。我不该乱说的！”
何圆影红着眼圈说道：“没事，是我首先乱说的。对不起，温老师！”
道歉之后也不管温尧敏是否接受，直接转身就走。温荔香朝三人微微点头致歉，急忙追了上去。
温尧敏熟练地伸出指头在牛征的脑袋戳了一下：“看，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都被你气跑了吧？让你以后再胡说！”
黄高华连忙说道：“温老师、老牛，我去看看那两个小姑娘，别去找何处长哭鼻子，最后弄得徐校长难做人。”
说完之后，也追了过去。
不知道何圆影脚步快，还是黄高华体力虚，最后三人变成了何圆影在前面始终领先两三步，黄高华和温荔香并肩跟在后面。温荔香忽然说道：“不好意思，最近一直比较忙，都不知道你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你在附属学校那边还好吗？”
黄高华很是洒脱：“挺好的呀！虽然家里公司出了点问题，但房子、车子还在。虽然不当副处长了，但工作、兄弟还在。最近这几个月是我有生以来活得最简单、最轻松的时候，因为再也不用担心继承家业力不胜任之类的问题了，颇有种‘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的感觉。唯一愧疚的，就是非常对不起学校、非常对不起徐校长！”
温荔香道：“徐校长终究是顾念你们兄弟感情的。”
黄高华点点头：“正因为他如此顾念，所以我才愈发愧疚。”
温荔香话锋一转：“那牛主任和你们温老师是怎么一回事？”
黄高华道：“温老师以前是我们大学老师，教过我们的专业课，还跟徐校长合作发表过论文。后来徐校长就把她引进到学校，专门组建了一间无线感知技术实验室，因为校内没有其他人可用，就把老牛拉过去当了壮丁。”
温荔香道：“然后他们就日久生情——？”
黄高华连连摆手：“这我可不知道！我也什么都没说！”
温荔香掩口浅笑道：“知道你什么都没说，瞧把你吓得！——不过我们可不是瞎子，就她刚才那眼神、那扯衣襟的动作、那说话的语气，其实什么都说了。不过我猜测应该是那个温老师有意，你们牛主任还在犹豫权衡之中。”
一直竖着耳朵在听的何圆影此时忍不住啐骂道：“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黄高华暗暗苦笑。
本来是不想当灯泡被喂狗粮才跑过来，不成想在这里又被卷到八卦里。
温荔香快走几步拉住何圆影：“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这个牛主任是个性格活泼、不甘寂寞的，而且长得帅，很容易招惹烂桃花。你偏不信。如此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吧？”
何圆影气呼呼地说道：“我向来觉得男人都不靠谱，不如干脆找个帅的。不成想帅的更不靠谱！”
无端被牵连的黄高华两眼看天。
姑娘，老牛虽然喜欢沾花惹草，但跟你绝对是清清白白！
你和老牛顶多算是单相思，连正式恋爱都不算，怎么看到他跟别人关系亲密，你就突然加入了塔“笠”班？
温荔香虽然关心闺蜜，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圆影，你这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男性里固然有很多不靠谱的，但也有很多像徐校长、黄哥这样忠实可靠言而有信的，关键是我们要擦亮眼睛，找到对的人，做好对的事。”
何圆影斩钉截铁地说道：“反正我再也不喜欢那个下头男！”
人们都喜欢说，女孩子是感性动物。这句话大体不差。
但这只代表了女性的一个侧面，并非她们的全部。当女孩子下定决心、真正理性起来的时候，那是可以完全摒除一切人类情感的，哪怕是以前追求十年、心仪半生的男子跪在她面前恳求也不行！
黄高华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在何圆影心里支离破碎的老牛形象，只能用另一种形式安抚失恋中的女生：“难得你们来一次我们学校，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好。”
何圆影决定化悲愤为食欲，然后她又替温荔香问了一句：“你们徐校长呢？”
黄高华还真知道徐生洲的行踪：“最近我们学校不是准备着更名改大么？徐校长跑部进京，去沟通协调有关事宜了。今天上午刚走，但凡你们早一天来，都能见着他。”
温荔香脸上颇有几分失落，却还强笑着说道：“圆影和我看到新闻，获悉他今天接到国际数学家大会的一小时报告邀请，还准备过来给他庆祝一下呢！没成想却与他失之交臂，果然是有缘无分。”
提到此事，黄高华也觉得与有荣焉：“我也是中午的时候才知道，但比网上的新闻更早些。我们班级的微信群本来沉寂已久，突然间就消息‘999+’，满屏都是恭喜之类的话。大家都没想到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大学生，短短两三年竟然成为国内最厉害的数学家，纷纷吆喝着要徐校长请客！——反正过两三天徐校长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也让他请客！”
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让徐生洲怎么请呢？
请黄高华的话，必然会叫上牛征。叫上牛征，再叫上何圆影她们俩，不觉得尴尬吗？
单独请何圆影她们俩？既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也不好听，何况感情似乎也没到那份上。
温尧敏依然笑意盈盈：“那就等他回来。只是我们开学之后，功课会比较忙，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时间赴徐大校长的盛宴。”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学校附近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四周华灯初上，人潮涌动。
当绿灯亮起，无数红男绿女肩并肩从路这边走到路对面，也有无数人从路对面走过来。在某个目光交错的瞬间，也许一对青年男女就此认识并陷入热恋，然后走入婚姻殿堂，生儿育女、走完余生。但更多的人在匆匆一瞥后又匆匆错过，此后人生再无交集。
黄高华走在人群中，突然说道：“我想趁着最近的空闲，尝试着考一下你们金陵大学的会计硕士或公共管理硕士，非全日制的那种。不知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如果有问题，你尽可以问我们。”
女孩爽快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