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汪寒打断道。
“怎么了？”楚曦被这冷不丁地一打断，愣了一下，问道。
“在你们山内，几百年来若是一直以医脉的弟子为山主，那医脉的地位自然会潜移默化地变高，但这样一来，还有弟子选择毒脉吗？”汪寒有些疑惑道。
若是铁打的事实为“医脉掌权”，那毒脉实则虚设，弟子们还有选择的必要吗？
楚曦愣了一下，倒是没想过汪寒问的这个问题。
但她略微沉吟，思索着回答道：
“我们祖训里，出山的目的是以医术救世，每一代如此，从未改变，并且在外的弟子，是禁止使用毒术的，这样说来，毒脉在我们山内的地位的确有些低，不过祖训里还说了，无论如何，不能废弃毒术，再加上我们山内只学医、毒，从小接触过毒术的孩子中，有着不少真正对毒术感兴趣的，在成年选择时，她们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毒术，我相信，她们从没想过什么地位、掌权，所以你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来没想过。”
汪寒微微点头，而后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说羽蓁和羽雁是最天才的两个弟子？”
楚曦认真地点头，语气中带着肯定，说：
“羽蓁师尊和羽雁副山主，在成年前，是基础医毒学习中的佼佼者，加之基础内功的进度也比起其他同辈弟子快了不少，成年前就已经赶超不少长老了，所以所有人都确信，未来的山主之位，一定会在两人之间选出。”
“可是羽雁选择了毒脉，这不是相当于放弃了山主之位？”汪寒疑惑地说道。
他刚刚第一眼见羽雁，就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相当工于心计，以她的性子，不可能不知道山主之位是留给选择医脉的弟子的，在这种情况下，她还选择了毒脉，是为什么？
楚曦听完这话后，沉默了。
汪寒见她神色奇怪，有些疑惑，但想必触及到了些不好说的内容，汪寒便说道：
“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楚曦叹了口气，摇摇头，看向汪寒，缓缓说道：
“这里面涉及到的，就是为什么羽雁副山主对我师尊如此敌意的原因。”
汪寒心中一动。
“我山内弟子，成年礼时，要进行两次选择，一次为是否出山历练，一次为医毒之选。羽蓁、羽雁二人......不仅是最优秀的弟子，还是感情最好的姐妹。所以她俩的选择，是山里最关心的事情。
成年礼当天，上任山主，专门将二人带至众弟子前，询问选择。
羽雁副山主高声道：‘我的选择，是毒脉。’
众弟子全部都非常惊讶，山主同意脸色不太好看，但没有多说什么，弟子的选择，山主只能尊重，不能干预。
当问起羽蓁师尊的选择时，她轻声地回答：‘我的选择，是医脉。’
羽雁副山主脸色大变。
后来，我选择医脉，拜师羽蓁后很久，师尊才告诉我，当年，她和羽雁副山主，相约一同选择毒脉，将毒脉一蹶不振的状况挽救回来。而且两人都是喜爱毒术大过于医术，是发自内心地想以毒脉弟子的身份，当一次山主。
但没想到，羽蓁师尊在最后的关头，选择了医。”
楚曦说完后，神色复杂，微微低下了头，闭眼。
汪寒和云宬对视一眼。
颇有唏嘘。
“你师尊......选择倒也无错，人人都有当山主的渴望，倒是不能说羽蓁错了。”汪寒安慰道。
楚曦摇摇头，睁开眼，一双美目有些泛红。
“师尊说过，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这个选择。”
汪寒和云宬沉默了。
“但其实羽雁不知道，成年礼前一晚，山主曾找到了师尊。”楚曦继续说，“要她选择医脉。并且承诺，只要她愿意选医，山主会将自己的一切倾力传授，并且钦定她为下一任山主，还能让师尊成为历史上最强大的山主。”
汪寒皱了皱眉头，说：“这倒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楚曦点点头，说道：
“师尊当年也只是一个刚满18岁的小姑娘，纵使与羽雁约定，又怎么抵得住她敬爱的山主这般劝说呢？所以成年礼当天，她在羽雁的面前，说出了那句‘我选择医脉’，也失去了羽雁的友情。”
“后来羽雁副山主选择了不出山历练，把自己关在屋里，很久很久都没出门。
羽蓁师尊选择了出山历练，待她回来时，功力竟然已经超过了山主，他人问起，师尊只说得了机缘，功力大涨，还想通了许多山门内祖辈没解决的医毒之疑。
这一来，羽蓁师尊水到渠成地传承了山主之位，无论医脉还是毒脉，都无人敢质疑。
传位当天，羽雁副山主出关了。
她说，她不同意羽蓁当山主。
于是两人进行了一次比试。但羽雁并不知道师尊那时已经不同于她了，早已甩下她许多，羽雁大败。但师尊比试后便宣布，羽雁继位副山主，掌领毒脉。”
汪寒默然，静静听完了这些往事。
楚曦最后说道：
“因此，医毒两脉的纷争，从那时便初现端倪了。长时间的地位之差，让毒脉的许多长老早就心生怨恨，当羽雁当上毒脉的领头人后，这种怨恨便被羽雁给激发，这些年来，已经找了我们医脉不少的麻烦，经常在大会上，怼我师尊。我师尊对于羽雁，心中有愧，从不反驳、反击，导致如今山内，医脉甚至有些被压了一头。”
汪寒长吸了一口气。
“我能怎么帮你们？”他说道。
楚曦有些犹豫，但心子一横，说道：
“今晚弹劾我师尊的消息，是毒脉里一个中立的长老偷偷告知的，她们要以‘毒脉弟子比医脉弟子更优秀，请下一任山主之位，落于毒脉’这样的说法，来逼我师尊让出山主之位。”
汪寒瞪大了眼，说道：
“这也行？”
楚曦叹了口气，说：
“我们山门里山主交替的年份本就短暂，只要有足够优秀的弟子出现，提前传位并不是罕事，所以毒脉这个理由，找的很巧妙。”
汪寒疑惑道：
“那，难不成你们医脉这一代，真没用比得过毒脉弟子的？”
楚曦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地避开了汪寒的目光，不知看向何处，然后声如细蚊地说道：
“我......我就是医脉这一代的最优秀弟子了。”
汪寒一拍手，说道：
“这不就完了？你打败她们所有弟子，不就能守住山主之位了？”
楚曦面色涨红，说道：
“这就是最主要的原因！我......我比不过毒脉的大弟子......”
“毒脉比起医脉，更为速成，同辈之中，医脉少有在功力、研究上胜过毒脉的，对方的大弟子，又长我几岁，我更比不过了......”
汪寒表情复杂，问道：
“这倒是尴尬了。”
楚曦羞怒道：“我知我不争气，师尊的优秀，我一点都没传承到，要不然哪里会求助于你！”
汪寒摆摆手，一副“自己不是这个意思”的表情，说道：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但我一个外人，不是你们花隐山的弟子，如何帮忙？”
楚曦神色恢复了平静，说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花隐山以往的比试，只允许使用山内所传的东西，但自我师尊那一代开始，我师尊用外界得来的机缘，赢了山主之位，从那以后，山门内的比试，就不再禁忌了。你是我救回来的人，自然也可以让你出手相助。并且，对方也是从外界历练过的弟子，应该也会借助外界的东西来增添自身实力。”
汪寒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
“给我介绍一下我的对手吧。”
楚曦面色沉重，缓缓开口，说：
“毒脉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楚紫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