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骑在小银的身上往北门奔去。
“你饮了几杯酒？”
月光洒下来将城中的青石板路照得雪亮，此时街上空无一人有一种寂静的凄美。
月凉州闻到公孙婉儿喘出的气息，带着微微的清香和一丝酒味。
“让你见笑了。”
公孙婉儿埋头噗嗤一笑。
“此酒甚好，我大约饮了十几杯吧。”
“有你在真的很好。”
公孙婉儿的双手抱在月凉州的腰间，他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手。
手背有些微凉，月凉州便用手心握住了她的手指。
“我……”
公孙婉儿欲言又止，良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
月凉州微微回头，正好可以看到公孙婉儿雪白的小臂。
“没什么。”
公孙婉儿将头轻轻靠在月凉州的肩头，发丝滑过他的脸颊。
“好美的月亮。”
“是啊，好美。”
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为他们照亮前路，微风拂过脸颊酒劲让人心中畅快。
“你能再为我作一首诗吗？”
公孙婉儿的轻灵动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是以月亮为题。”
“月亮……”
小银已经奔出了庐江城的北门，右边是滚滚东流的雄壮淮河。
明月高高挂在一片碧波之上，一眼望不到头。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多少爱意尽在其中。
小银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刻的绵绵情意。
它放慢了脚步，慢慢地信步走在淮河边上。
公孙婉儿轻轻地重复着这首诗歌，她的手指紧紧与月凉州的手指环绕在一起。
月凉州可以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耳边传来了他的轻柔的呼吸声。
“你的每一首诗都让我如沐春风，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久违感。”
公孙婉儿的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月凉州的背上，一股温热将这秋夜的微寒隔绝开来。
“若是没有遇见你，我便听不到如此绝美的诗句。”
“只要你想听，我会一直为你写诗。”
他将公孙婉儿的手挪到自己的心口，他的心跳变得更快了一些。
“恩。”
不知不觉间，小银再次奔跑了起来。
南陵道是庐江城通往京城汴梁的官道，也是商旅往来两座城市的必经之路。
没过多久，远远地便看见了一团微弱的篝火正在升起寥寥炊烟。
深灰色的帐篷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拴在木栅栏上的马匹正在埋头吃着草料。
一眼便可看到帐篷的旁边的情况，停放着大约十几辆满载着货物的马车。
车身上都被漆黑的油纸覆盖着，排得整整齐齐。
几条猎狗趴在车轮边上，两人拿着火把在马车之间穿行。
一般的商旅运送货物都不会在城外歇脚，一是怕遇到盗匪异兽。
二是汴京和庐江城之间极为繁华，很多村落店家随处可见，没有必要露宿野外。
而这只商队却离开热闹的地方，选择在这人烟稀少的路边扎营。
从那些插在马车上旗帜来看，确实是来自西域的商队。
旗杆的顶端有一个弯钩形状的装饰物，那是回纥人所特有的牛角象征。
“也许就是这只商队，不过还需要确认一下。”
月凉州轻拍了一下小银脖子，它放慢了速度在树林的掩护下慢慢前行。
“干脆直接过去。”
“就说我们是赶夜路的，借他们的营地休息一下。”
月凉州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公孙婉儿。
“恩。”
公孙婉儿爽快地答应。
既然主意已经打定了，就没有必要隐藏行踪了。
小银直接走出树林，大大方方朝着商队所在的位置跑去。
“我们有急事要赶往汴京，想在各位的营地暂且休息一会。”
月凉州和公孙婉儿来到商队面前，有两人坐在奄奄一息的篝火边。
他们手中拿着烤好的羊腿，正用小刀割下羊肉喂入口中。
这两名男子面容黝黑，眼窝深陷头上裹着头巾，胡须上沾满食物的残渣和酒水。
还有半只烤羊夹在篝火之上，油脂滴下落入火中升腾起一股烤肉的腥味。
两人先是对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下巴指向篝火的对面。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吃东西的速度也放慢了一些。
眼珠子时不时地盯着月凉州、公孙婉儿以及趴在他们身边的小银。
“夜晚还是有些凉。”
月凉州将双手伸向篝火上方取暖。
“你们也是去汴京吗？”
年长一些的胡人男子挪动了一下身体。
嘴角僵硬地弯曲了一下，用生硬的大周语言说道：
“我们从汴京出来，去庐江城。”
“那我们的方向正好相反。”
月凉州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向那两人表现出善意。
然后转头看了看停在后面的马车。
“我有个朋友也是在庐江城做生意的，也许你们可以找他卖个好价钱。”
“这些货物有人已经预定了。”
年长的胡人男子的目光显露出一丝的不耐烦，冷冰冰地说道：
“二位不必操心。”
而另一名年纪稍轻的胡人男子低着头，眼珠子却抬起来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公孙婉儿。
同时月凉州也在观察着这两名男子，他们都是西域人穿着长袍。
脸上都是饱经风霜的模样，手指的关节突出青筋鼓起。
说话之时总是带着防备，眼神中也是充满了警惕。
“这可不是寻常商贩走卒的模样。”
再看他们的身边都放着锋利的长矛，看那造型已经达到了军用的程度。
矛身极为沉重，没有修为的人想要拿起来都费劲。
“天很冷，我给你们拿点酒来暖暖身子。”
年长的胡人男子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同伴，然后站了起来向身后一间帐篷走去。
“吃点烤肉吧。”
年轻的胡人男子也笑了一下，改变了先前冰冷的表情。
身体前倾半蹲着，用手中的匕首去切割木架上的羊肉。
“不用了，谢谢。”
月凉州摆手示意。
年轻胡人男子并没有理会月凉州，他自顾自地割下了一块羊肉微笑着递给公孙婉儿。
“你吃。”
“谢谢，我不饿。”
公孙婉儿轻轻摇头。
“吃！”
年轻胡人男子的声音突然提高。
慢慢地站起来走向公孙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