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
司命只觉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地挠了挠脸颊。
“小殿下，外面都快乱成一锅粥了，您还说好呢？”
玉清气定神闲的拂动衣袖，棋盘瞬间一空，棋子归入棋奁。
“墨渊上神，再来一局？”
墨渊并未答话，只是轻轻拈起一子，放下，算作回应。
玉清这才偏过头来，解答司命的疑问。
“只是快了，还不曾乱成一锅粥。更何况，还有三位上神在此。
即便真的乱成了一锅粥，有他们坐镇，又有何处可急的？”
司命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折颜那双桃花眼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虚虚一斜。
“难怪你要将我与墨渊、瑶光都请到这儿来，原来是指着我们给你托底，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难道老师来之前没有察觉？”
“……”
这孩子，脑子也太灵光了。
人在尴尬时，总会让自己显得忙碌些。
折颜不自在地扇动着折扇，身子微微前倾，专注地盯着棋盘，一本正经地赞叹。
“这一手，下得甚妙！”
瑶光眸中掠过一丝笑意，到底是没再出言揶揄他。
再揶揄下去，这只老凤凰恐怕要恼羞成怒。
司命却是搓了搓手，陪着笑脸问，“小殿下，那现在……我们就等着这锅粥煮熟吗？”
“这样说也不是不可以，”玉清托着下巴，微笑着回答，“莫急，你且去盯着吧。
只要三位上将军没打起来，就不用理会，由着他们玩闹去。”
司命犹豫了片刻，躬身施礼道，“遵命。”
“这一手，下得确实很妙。”
话音未落，墨渊垂首落下一子，拿起身侧的茶杯，置于指间转了转。
“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当不得上神的一句夸赞。”
“我说当得，那便当得。”
“既如此，玄清便却之不恭了。”
折颜左右看了看，合起折扇，摩挲着下巴，满脸疑惑。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瑶光上神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好不容易才将上涌到嘴边的讥讽之语给咽了下去。
折颜的脑子莫非是被他自己酿的那些酒给泡坏了？
怎得时而灵光，时而愚钝？
玉清抿唇轻笑，“墨渊上神的意思是，此次演武大赛的最后一个部分，设立的妙极。”
墨渊放下一枚黑子，瞧了眼折颜，似乎是在同情他喜人的智商，随即收回目光，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桃桃自九重天归来后，同我说了些军中的情况。
既然那三个上将军水火不容，致使他们率领的下属也互看不惯，不如打破重来，碎土重生。”
“上神说的是极，”玉清紧接其后说道，“玄甲此人不是个老实的，所以他绝对会选择主动出击。
一旦他派人上场，其余两位上将军必不会坐以待毙，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挑战赛结束后，三位上将军下辖的一部分将士便已经被其他两位上将军的人所取代。
如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三个阵营之间的壁垒便不再牢不可破。”
“待他们回过味来，便会察觉出其中的不对，极有可能会默契地让他们的人都回归原位。”
折颜此时也明白了过来。
他打开折扇，轻轻晃动着，脸上也露出了然的笑容。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这三位在军中颇有威望的上神出面了。”
玉清笑着颔了颔首，“老师所言，便是玄清所想。
届时，还请三位上神做个见证，好好勉励勉励在比斗中胜出的将士们。”
话落，她意味深长的目光与折颜‘你小子’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半晌后，折颜率先败下阵来，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感叹。
“怪不得天道让你做东华的弟子……”
这么多的心眼子，旁人属实是无福消受。
玉清眉眼一弯，谦虚道，“雕虫小技，不及师傅半分。”
瑶光上神瞧着两人的模样，以袖掩面，轻声一笑。
“折颜，四海清平宴上我便说过，能被东华收为弟子的人，应该同他有几分相似，如何？”
“还是瑶光慧眼如炬，只一眼便瞧出了小火苗是个满肚子坏水的。”
“只不过……”
瑶光稍作停顿。
折颜疑惑的问，“不过什么？”
瑶光嫣然一笑，回答，“东华可不如玄清那般讨喜。”
“诚然，诚然！”折颜捧腹大笑道，“东华那张脸冷若冰霜，哪能及得上玄清讨喜？”
“要么破釜沉舟，而后涅盘重生。要么土崩瓦解，彻底万劫不复。
此事过后，军中必将迎来一场旷日持久的混乱。”
墨渊静静地聆听着三人交谈，落下一子，冷不丁的开口。
玉清笑着点了点头。
“诚如墨渊上神所言，军中必定会因为此番局势剧变，在管理上出现一段时间的混乱。然而……”
她从容不迫的落下一子，看向墨渊。
“上神有一点谬误，我这一招，并非破而后立，而是先立后破再立。
颁布新军纪并监督将士执行，给军中立下不可撼动的规矩。
再破旧立新，重新构建。
有了军法的约束，虽然起初会有些混乱，但终究会拨开云雾见月明。”
墨渊嘴角微微上扬，赞赏地点了点头。
“你考虑得甚是周全，东华将你教得很出色。
我那些弟子虽痴长了些年岁，但论起心智，无一人及得上你。”
“上神谬赞了，待三师兄和四师兄来军中磨炼一番，必会面目一新。”
“但愿如你所言，这一局，是我赢了。”
玉清将手中的黑子丢进棋奁，摊了摊手，佯装失落的叹了口气。
“我输了，上神棋力非凡，玄清钦佩至极。”
折颜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折扇，听到这话，语气古怪的‘啧’了一声。
“一人赢一局，你这般夸赞墨渊，不就是在夸赞自己吗？”
玉清微微抬起下巴，“未尝不可。”
事实上，上一局墨渊上神有意让她。
不然，纵使她能赢，也不会赢得那般轻松。
依她看，墨渊上神不过是想让她遂了瑶光上神的请求，好让瑶光上神高兴罢了。
墨渊此人，当个朋友，还算不赖。